瞧見有個瘦瘦長長的人騎著一頭驢子緩緩往這邊過來。等了許久,才看見那人的容貌。晚綠這才縮回身來喚冉顏,“娘子,娘子,劉醫生來咯。”
冉顏睜開眼睛,握著雄黃石捂手,在晚綠的攙扶下下了車。
陽光大好,氣溫卻比下雪那些日子還要低,呼吸之間,一朵朵霧花從唇中逸散出束。冉顏剛剛睡醒,覺著有些冷,微微打了個哆嗦,握緊了手裡的雄黃石,眯著眼睛看不遠處那個比走路還慢的驢子,以及上面坐著的“竹竿”。
“十七娘久等了!”劉青松見冉顏神色不怎麼友善,立刻腆著臉解釋,“我現在不是住在桑辰家裡麼,他家窮的,家徒四壁,就這破驢子還說是太學給配的代步工具。”
冉顏面色更不善,“你用了他了驢子,他怎麼辦?”
“他反正騎著驢子也會遲到,有沒有都一樣。”劉青松翻身下驢。
在唐朝,前朝一般是貴族才配使用的馬,到唐朝騎馬就漸漸普遍起來,上下無論貴賤,只要能買得起馬,都可以乘騎,而官署都會為官員配馬,太學博士也應當配馬。冉顏這段時間也專門瞭解了許多規矩,因此聽劉青松這樣一說,還以為是太學中人欺負那隻兔子,“不是會配馬,為何偏偏給了他驢?”
提到這個,劉青松很明白冉顏的話外之意,不由作勢擦了擦汗,“桑隨遠乃是聖上欽點的博士,誰敢與他為難?原本給的是馬,可人家桑先生說騎馬太危險了,他也不會,所以梗著脖子逼官署給換了一頭驢。”
冉顏眼角一跳,聲音平平的道,“算我沒問。”
說罷轉身要上車,卻被劉青松叫住,“今日不進去靖善坊。”他緊接著湊近冉顏,壓低聲音道,“我昨日聽聞,晉陽小公主身子似乎又不大好,聖上把一干御醫全抓去逼著要求弄出個管用方子來春季氣疾容易發作,咱們出手的時間襯了。”
“會不會太早?我們才診治了四個病人,初見成效而已,這樣是否太兒戲?”冉顏無論是對待驗屍還是醫術方便都秉持著嚴謹的態度。
劉青松揮揮手,不以為然的道,“千萬別與我說什麼醫生的使命職責”他環顧左右,見周圍沒有行人,才小聲道,“咱倆小胳膊小腿的能擰巴過歷史這條大腿?晉陽小公主貞觀二十一年薨,現在才十二年,咱們倆也不算庸醫,怎麼也不可能讓她在二十一年之前薨了,咱們要築根基,也只能抓緊這些年的功夫。”
無論在何處,想做一番事業的確不是一兩年就能成事的,冉顏深感贊同,但同時心裡也對劉青松刮目相看,他雖然做起事情來不靠譜,但委實不糊塗。
“上車吧。”冉顏道。
兩人先後上了馬車,冉顏坐定之後才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們想實行起束有很大困難,第一皇宮不是你家後院,能夠讓你來去自如,咱們想毛遂自萘,也得有路子才行;第二,現在聖上對御醫們還沒有失望,小公主的病情亦非特別危險,我們貿貿然出頭,結果不會太樂觀。”
冉顏看劉青松笑容猥瑣,立刻道,“我是不會去求蕭鉞之的。”
不是冉顏逞強好面子,而是朝堂之上,官員各司其職,事情沒有危機到需要集思廣益的時刻,蕭頌作為刑部侍郎也不太好去插手,否則,只是平白招人非議而已。
第二百九十四章究竟去不去
“我知道,所以咱們自然是要去會一會可以插這的人。”劉青松打著呵欠道。
冉顏沉吟一下,用手敲了敲車壁,示意可以走了。
劉青松交代道,“曲江。”
“你說的那個人是”大唐有太多風雲人物,冉顏一時也想不起誰合適管這個事。
“魏王李泰。”劉青松這次回答的倒是乾脆。
冉顏心底微微一跳,腦海中忽然冒出蘇伏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話:我從前是李恪手下殺手,目下效命於魏王泰。也就是說她要去與蘇伏的東家打交道?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冉顏有些牴觸。也許是覺得既然於蘇伏劃清了界限,便不好再太過接觸,抑或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又或者是擔心蕭頌會因此不悅。
蕭頌對待冉顏一直非常縱容,但每個人都有底線,冉顏不認為他會沒原則的縱容愛人,但她一直不知道那根底線在哪裡,也不想去試探觸碰。她在乎他的感受,這是以前不曾有的。
冉家緊抿著唇,半晌才道,“為什麼選李泰?他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單單是看他從奪嫡的風波之中活了下來,而李承乾儲君之位被廢,被判充軍,之後鬱鬱而終,便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