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都聚到了薛寶珠的身上,她神色依舊莊重,望著宮子羽滿是哀傷又夾雜怒火的面容,緩緩開口:
【羽公子,今您既已繼位執刃,還望多多珍重身體,想必宮門中還有許多事務需要您操持,若老執刃泉下有知,也定不願看到您如此傷心。】
【我雖與老執刃只有一面之緣,但此次入宮門求醫,也是得到他的首肯,喪事繁瑣,若有需要幫忙之處,儘管開口,我等定當全力相助。】
聽到這段話,本來強忍怒火和委屈不言的宮遠徵難以置信的看向薛寶珠,珠兒明明是他的戀人,怎會站在宮子羽那邊安慰他,甚至還承認了他的地位!
察覺到他難過的目光,薛寶珠並未回頭,只借著起身的姿勢稍微後退一步,在寬大袖袍的遮掩下悄悄與宮遠徵十指相扣。
宮遠徵嘴唇微動兩下,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對著薛寶珠的安慰,宮子羽的憤怒也逐漸消下去了些:
【...多謝顧姑娘關心,我會盡力而為,若真有需要相助之處,定會向姑娘開口。】
他們兩個是對答如流了,長老們聽見入宮門求醫一事,也大概明白了她是誰,只有宮紫商懵懵懂懂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仙妹妹問道:
【顧姑娘?宮門裡,什麼時候來了個顧姑娘?】
薛寶珠順勢轉頭:【我是餘絎顧氏,顧劍崔的妹妹。因身染頑疾,故來宮門求醫。幸得老執刃與角公子相助,現暫居於徵宮醫館附近的小院。】
看見她對自己輕輕一笑,宮紫商的大腦更迷糊了,一下間止住了哭泣。
薛寶珠又向三位站著的長老頷首致歉:
【今夜徴公子照例為我診脈之時,忽見醫館外紅燈高懸,侍衛奔走戒嚴,卻無人前來告知緣由。徴公子不知發生何事,也擔心我的安危,便攜我隨著聚集的下人一路趕來此處,竟不想...是如此令人悲痛之事。】
她嘆息,輕蹙蛾眉,平時清光奕奕的眼中微微浮起一層水光:
【想必徴公子也是因震撼而驚惶失措,才會與羽公子如此爭執。他與我來得匆忙,尚未換上麻衣頭巾,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三位長老沒見過她,只當顧傾城是個尋常的小姑娘。待見她是這般花容絕代,如金如玉,且蕙質蘭心,瞬間生出了憐才愛貌之心,自然愧疚起來。
咳咳,畢竟他們只通知了宮子羽回宮門刺青,宮紫商都是路上剛好碰見抓到的。
但現在宮門中的嫡系,除了不在這的宮尚角全員到齊,所有人都穿著喪服,只有宮遠徵格格不入,一下顯出他們在做事上的偏心來。
月長老沒有了片刻前的威嚴,變得慈和起來:
【事發突然,怎麼會因這小事而介懷,有顧姑娘的這份心意在,已是情誼深厚了。】
薛寶珠暗中抽出和宮遠徵相握的手,上前輕輕攙扶月長老:
【老執刃不幸罹難,宮門上下哀痛,現應全力籌辦喪儀。如今夜亦深了,諸位長老皆年高德劭,若再如此勞心費神,恐損身體。不如先將喪儀圓滿禮成,儘早通知角公子歸家,待明日再徐徐探究真相亦不為遲。】
此言一出,長老們紛紛舒心地點了點頭,只有霧姬警覺地看過來,這個嬌氣的大小姐,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通情達理了?
薛寶珠退回宮遠徵身邊,等儀式結束後跟他一同散去。
宮遠徵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雖然他體貼地放慢步速與薛寶珠同行,但每次薛寶珠目光投來的時候,卻總是彆扭的側頭不理她。
將她送到了小院門口,宮遠徵悶頭轉身就要走,卻被她伸手牢牢勾住了腰帶。
【你!】他瞬間慌張回頭,但凡自己走快一點,腰帶就要被她勾下來啦!
【怎麼了?還生氣啦?】薛寶珠笑了,笑容豔麗,扯著他的腰帶逼他不得不跟著走進屋裡。
宮遠徵被薛寶珠強硬地按在椅子上,臉頰被她捧在手心,明明很想被哄,卻還是孩子氣的閉眼不看她。
怎麼說呢,自兩人結緣之後,宮遠徵悄咪咪試探過數次,發現對方竟似毫無底線般縱容著他。
在這樣甜蜜的相處中,他被養得愈發驕傲,也愈發大膽地在薛寶珠的心房裡肆意跳躍,但也讓他變得越來越敏感,越發渴望得到戀人的所有關注。
今天還是珠兒第一次沒站在自己這邊,不安慰自己就算了,反倒去安慰那個討厭的宮子羽!
這麼一想,他的唇也緊緊抿了起來。
薛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