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波羅號的懸板上降落。
娜芮爾帶著一隊醫療員在懸板上等候,李維也帶著人停在一輛小型超光速飛船前。
駕駛員把搭載阿德加內的飛船艙門開啟,阿德加內沉默地走了出來。
娜芮爾和她的醫療團隊立刻拿著身體檢測裝置上前,娜芮爾一邊詢問阿德加內的症狀,一邊在手中資料本上記錄。
阿德加內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常,他雖面色仍微白,但站著的身形筆挺,臉上表情也冷峻嚴肅,他沉聲回了兩句話,抬步往前走,步子不急不緩,每一步都踩得很踏實。
卻在往超光速飛船方向走的第六步的時候,腳下突然一個踉蹌。
他膝蓋彎曲,險些摔倒,娜芮爾眼疾手快用力攙住了他的胳膊,撐著他的體重,不讓他在無數雙眼睛下摔倒。
阿德加內低垂著眼睛,苦笑:“不太好。”
“我不太好。”他說。
娜芮爾面色立刻嚴肅:“立刻跟我去醫療室做詳細檢查,你現在更不應該進行超光速躍遷。”
阿德加內又道:“我想到餘讓,就不太好。”-
娜芮爾一路上堅持認為,阿德加內應該率先處理自己的身體狀況,她認為一家戒癮機構,不可能對餘讓採取安樂手段,根本沒有達到安樂指標,絕對不可能。
聯邦近幾十年來因病選安樂的資料都屈指可數。
阿德加內堅持先來那斯,等一行人低調落地,再在裴希的帶領下來到一家偏遠的戒癮中心。已經是阿德加內收到裴希訊息的又半個月後。
娜芮爾進入戒癮中心後,提取了餘讓的治療和診斷報告。
看見滿目數字超標的紅字皺了皺眉頭,資料上寫,患者入院之後接受了各種方式的常規治療,但最終都以患者無法忍受而告終,半個月前,患者已難以進食和喝水,患者多次表達痛苦無以忍受。
娜芮爾覺得這份病情太誇大,她上次見餘讓時,對方雖然仍舊瘦削,但一切狀態很好,她不相信自己的診斷會出現這麼大的失誤。
她不解地拿著醫療報告來到餘讓的病房。
餘讓變得很瘦,這讓娜芮爾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她看到對方身體監測儀器上各個起伏不定的數字,有些疑惑不解。
星際聯邦的人,是不會理解一個想要自殺的人的決心的。
阿德加內早就已經進入了病房,他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隨後起身示意娜芮爾和他的醫療團隊:“帶回阿波羅號上治療,我不相信那斯的醫療技術。”
躺在床上昏睡了一會兒的餘讓被吵醒,他微動了動,阿德加內在他床邊蹲下,伸手抓住他的手掌:“餘讓,別擔心,我肯定會救你。”
餘讓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看阿德加內,沒有表情、沉默,雙眼如望虛空。
阿德加內卻在他雙眼的注視中,如遭雷擊。
他在餘讓這雙死寂的眼神中,恍惚中好像看懂了一些什麼。
——這個人,真的,一直是在尋死。
他為了死而接近自己。
34黑色小狗(六)
阿德加內覺得自己早該發現的,餘讓被一個重病的流浪星人刺傷,兩人當時同處在商場的同一間廁所裡,這已經就夠不對了。
餘讓直到完全失去意識,都沒有觸碰商場的求救功能,這不對。
如果不是那位瘋狂的流浪星人,為了發洩爾接通了他撥打過去的電話,如果不是他莫名執著地連續給餘讓撥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麼後果將不可設想。
被救回之後,突然果決地向自己提出離婚,這或許沒什麼不對,但完全轉移了他的思考方向。
而在更久之前,餘讓和他聊到遊戲角色的設定。
就是個這樣的理由,讓他忽視了這些明顯不對的事情。
阿德加內沉默地看了餘讓病態死寂的面容,盯著他黯淡無光的綠色的瞳孔。他想問很多。[為什麼?][當初突然轉變態度留下我,就是為了這麼一天嗎?]最後只伸手輕輕摸了摸餘讓的臉頰,輕聲道:“你生病了。”
餘讓的眼睛緩慢地眨了兩下,看這不在他的計劃里人:“你不該在這裡。”
阿德加內看了一眼,正在觀看餘讓身體資料的監測儀的娜芮爾。
娜芮爾接收到目光,點頭,帶著治療本從病房走了出去。
阿德加內倚靠著病床坐在了地板上,他靠著餘讓腦袋旁的位置:“我很難理解。”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澀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