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哲也耷拉著腦袋,他想起黃道周,馬上想到唐王。
替代黃道周收取徽州後,該是向唐王攤牌的時候了。魯王待他不薄,但奉唐王為君已是必然之選,這對浙東甚至對他自己,都是個潛在的危機。
“我只能選擇一個敵人,不可能同時與所有人為敵!”翟哲的目光拂過路邊稻田中翠綠色的晚稻,再過一個月晚稻該熟了。
在草原,皇太極和林丹汗聯手給他上了一堂課,如果能逆轉這個時代,他該感謝這兩個人,也會自豪自己曾經的年少豪情。
人生的每一段經歷都是財富,無論苦甜。
午時,大軍到達績溪城外,左若和方國安前來複命,張天祿今日又出城突擊了一次,毫無疑問被迎頭痛擊回去。
清虜大軍已到了昌化,明後日可能會到昱嶺關前,左若和方國安都在等翟哲定奪。績溪城內全是張天祿的家丁親信,戰力最強,以城下這些兵馬可以困住他,但想兩日攻破績溪城,只怕很難。
翟哲一直沒有下令攻城,因為他本就沒想過攻城。諸將退去後,他命方進請來楊守壯。
不一會功夫,楊守壯弓腰走進中軍大帳,裡面只有翟哲一人,正坐在案桌前喝茶。
楊守壯的膝蓋自然彎了下去,“拜見大將軍!”
“起來說話!”翟哲把茶杯放下,抬頭仔細打量楊守壯,問:“聽你口音像是陝西人!”
“是!”楊守壯不敢抬頭看翟哲。
“我軍中也有幾個陝西的總兵,張天祿也是陝西人?”
楊守壯點頭,“張總督原在大明曹文昭麾下從軍。”他下意識還是稱呼張天祿為總督。
翟哲不介意這等小事,繼續問:“張天祿讓你當先鋒,必然是很信任你了!”
楊守壯低頭不敢說話。
“我有一件事要你去辦!”翟哲兩個胳膊肘撐在案桌上,像是朋友間商量一件事情,“你既然投入大明剪去辮子,當知道自己曾經錯了,但張天祿還不知道。所以,我明日想請你入城勸張天祿歸降,你看如何?”
楊守壯張大嘴巴,他哪有這個本事,扭捏了半天,說:“只怕張天祿不聽我的話。”
“無妨,大家都是漢人,何必要為清虜戰個你死我活。你把話帶到,張天祿要是冥頑不化,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楊守壯心裡叫苦,這那是張天祿自尋死路,這是把他往死裡送啊。
“你看如何!”翟哲加重聲語氣,這沒有商量的餘地。
楊守壯單膝跪地,“末將遵命!”
亥時左右,張煌言命人前來稟告,徽州府城外已經聚集了三萬義軍,還陸陸續續有失散的義軍趕來。翟哲命他在附近縣鎮收集糧草火藥,做好被圍困的準備。
次日辰時剛過,績溪縣城外鼓聲震天,明軍在四門外列陣。
近五千降卒集中在北門,夾在明軍當中,翟哲樹平虜將軍大旗,命楊守壯領麾下八名千總往績溪城下說話。
大軍立陣離城門五里之外,楊守壯等九人,只有他一人有馬,往績溪城門而去。
老遠的地方,楊守壯就張開嗓子喊:“平虜將軍讓我帶話給總督大人!”他現在是一個也不敢得罪,生怕城頭一陣銃炮把他給滅了。
張天祿一大早就聽見城外的動靜,擔心明軍攻城,早站在城頭看。等來人走近,他看清楚是楊守壯,心裡估計是降了。
楊守壯一直催馬到城門下,拱手乞求道:“請大人讓我上城,我有話要說!”
張天祿僵著臉,回應:“你竟然已降明,還有什麼話說。”是他先放棄了徽州城,所以怨不得楊守壯。
楊守壯按照翟哲的吩咐,扯著嗓子喊:“請大人讓我入城說話。”
張天祿擺手,說:“你既已降,你我便是對手,再沒有什麼話說了,戰場上見吧!”
楊守壯等九人在城下苦苦哀求,偷眼看翟哲在大旗上沒有反應,不敢回陣。
城上城下五六萬人看著這九人的表演,張天祿漸漸感覺有些不對勁,罵道:“爾等再不回去,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翟哲偷現一絲詭異的笑容。
張天祿在城頭舉手,一陣清脆的聲響,城頭放了一排銃。
楊守壯等人嚇了一跳,掉頭往回跑幾步,想起翟哲昨夜的話,又轉身返回來,求道:“大人,我追隨你十幾年,只有幾句貼心窩子的話想對你說。”
張天祿臉色氣的鐵青,剛才那一陣銃只是警告,現在他已經動了殺心。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