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最為關鍵的三兩分鐘時間裡,自己卻不在,而自己最珍重的人已經徹徹底底的陰陽兩隔,
明明自己擁有強大可怕的力量,明明自己的真正身份已經堪比於神祗,明明那兩個所謂兇徒在自己面前根本就連一隻臭蟲都算不上,明明自己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
但是,
面對的,
還是這麼冰冷的結局。
這種殤,聽眾都能理解,也都能感同身受,因為大家無論實力高低,都生活在恐怖廣播的陰影之下,而這,你說這只是巧合,
誰信?
在恐怖廣播面前,你說巧合?
呵呵。
男服務員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蘇白的身側,他站在那裡,什麼話都不說,其實,血屍的形態對於他來說已經沒什麼繼續儲存下去的意義了,因為他的身份,已經被曝光了,這時候的模樣,應該就是血屍真正的樣子吧。
一個很普通的男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很普通。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蘇白開口道,“但還是節哀吧。”
這個時候,蘇白也就想到說這些話了,其實,換個角度去想一下,血屍是可憐,但是陝西境內那些被血屍殺死的聽眾難道不可憐麼?他們,也是有妻兒老小的。
不過,人都是這個樣子,那些被殺死的陝西聽眾,蘇白一個都不認識,也沒什麼交集,蘇白自然不會去替那些人感到傷心流淚什麼的,但是血屍的事情,真真實實地在自己眼前重現了,這種感觸,意外地深刻。
“你覺得,這是巧合麼?”血屍面無表情地問道,他的回答,沒什麼生機,也沒什麼情緒波動,他,應該是已經死了,但這種表現,應該是每次見到這一幕之後的那種哀莫大於心死吧。
蘇白搖了搖頭,“我不信。”
血屍閉上眼,眼皮和臉上的肌肉微微地顫抖,似乎是在剋制著某種情緒的發散,隨即,他張開嘴,微微向上張開,嘆了這口氣,一般人做這個動作,是為了抑制住自己的淚水。
“是啊,我也不信。”血屍說了一句,然後,他忽然笑了,但是他笑的時候,並沒有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在笑,“它怎麼能這樣,它怎麼可以這樣!”
血屍的聲音陡然提高:“它在故事世界裡怎麼編排我,我都無所謂,我都心甘情願,但是它怎麼能給我這樣子的一個結局,給我這樣子的一個下場,你知道麼,葉姿死的時候,她肚子裡,已經懷上我們的孩子了。”
蘇白默然,
如果說其餘聽眾對恐怖廣播是因為強大的恐懼而形成的敬畏的話,那麼,遭遇到了這種事情的血屍,對恐怖廣播,只有無邊的恨意。
不是每個人都渴望獲得超越於常人的力量,
不是每個人都想當人上人,
不是每個人都想成為神祗一樣的存在,
不得不說,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大部分人更加珍惜的,還是自己的家人,還是自己的親人,還是自己雖然看似平淡無奇,卻直到要失去時才會分外不捨的普通生活。
而血屍,就是這樣子的這種人,之前蘇白看見血屍推著手推車在超市裡當服務員的畫面,這讓他可以感覺到,血屍是真的對自己在現實世界裡的生活很是在意,很是尊重,很是留戀。
而恐怖廣播,將這一切都毀了。
這時候,蘇白才真的感覺到,不是羊對不起牧羊人,而是牧羊人,根本就不給這隻羊活路!
“我想復仇,因為我的生活,除了復仇,就什麼都不剩下了。”血屍的聲音重新恢復了平穩,“為了復仇,我做了很多,多到你難以想象,但是你知道我發現什麼了麼?”
蘇白沉默了大概十幾秒,他開始嘗試著去代入血屍的思維,然後再去嘗試著代入恐怖廣播的思維,最後試探性地回答道:
“你發現了,其實,它想要的,就是那個復仇的你。”
血屍看了看蘇白,似乎有些意外,意外於蘇白的回答是那麼的真切。
“以前,我其實還帶著一點點的僥倖,偶爾會認為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因為如果你的復仇物件是恐怖廣播的話,這等於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座大山壓在自己心頭,時間久了,總是會偶爾地出現剎那間的疲憊和厭倦,甚至是,退縮。
但是,後來我慢慢發現,它對於我的憤怒,
他對於我的復仇,
對於我為了掀翻它所做的一切,
都是,
喜聞樂見。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