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其他的,只盼著事情辦成了,周從嘉能來墓前陪她說上幾句話,也算是回報自己這份心意了。
&esp;&esp;疼痛已經持續兩個小時了,每次陳佳辰感覺要暈死過去,又被疼醒過來。
&esp;&esp;陳佳辰一直認為精神的痛苦是最難以忍受的,直到今天體驗了身體上的極致疼痛,她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麼矯情。
&esp;&esp;想死死不了,陳佳辰不知道這種痛苦還要持續多久。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掙扎著,她從床上掉了下來,重重砸到地板上。
&esp;&esp;下腹的墜痛輕易覆蓋了摔跤的疼痛,陳佳辰想自我了斷,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了。
&esp;&esp;護士們把陳佳辰抬回床,見她還是疼得發抖,便同醫生商量後,決定往她嗓子眼裡灌嗎啡。
&esp;&esp;一勺下去立竿見影,宮縮還在繼續,陳佳辰仍然感到間歇性的噁心,但身體已經不疼了。
&esp;&esp;緊接著陳佳辰出現了幻覺,她變身成一隻粉色水母,徜徉在深藍的天空。
&esp;&esp;陳佳辰享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與舒適,身體真的輕盈如水母,在空無一物的藍中漂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esp;&esp;護士檢查了幾次排出物,裡面均沒見著孕囊,於是又塞了一次藥並告知陳佳辰,三小時內再排不出來就得進手術室了。
&esp;&esp;陳佳辰聽見了護士的話,並未搭理她。粉色水母是聽不懂英語的,更不會同人類講話。
&esp;&esp;幻覺漸漸消退,由淺藍到深藍再到無盡的黑,陳佳辰游回了天空的盡頭,她分不清自己是否已陷入睡眠。
&esp;&esp;嗎啡只管了兩小時,陳佳辰再次被迫於疼痛中恢復神智。她覺得是肚裡的“孩子”不捨得離開、仇恨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利,憤而逼著母體一同受苦。
&esp;&esp;這次陳佳辰輕車熟路,認命般地忍受著鑽心的痛苦。她在贖罪,或者她認為她需要贖罪。
&esp;&esp;離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小時,陳佳辰終於排出了目標物——她與周從嘉“愛的結晶”,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esp;&esp;醫生指著處理過的孕囊為陳佳辰解釋:“胚胎看起來小於正常週數,你這麼疼,大概同個人體質有關。”
&esp;&esp;陳佳辰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看向那團即將成為醫療垃圾的半透明組織。孕囊被沖洗不掉的血跡染成淡粉色,近圓的形狀越看越像幻覺裡的粉色水母。
&esp;&esp;猛烈的噁心感上湧,陳佳辰止不住乾嘔。生理淚水順著眼角嘩嘩流,她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esp;&esp;護士慌忙撤走托盤並拍打陳佳辰的後背替她順氣,醫生也和顏悅色地囑咐她多休息幾個小時再離開。
&esp;&esp;腐國的天黑得很晚,夏夜有些涼爽。陳佳辰回到家中,立馬撲向柔軟的床鋪,她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esp;&esp;臉埋進枕間,陳佳辰試了好久,怎麼也哭不出來。她摸摸枕巾,再摸摸眼角,一樣的乾燥。
&esp;&esp;黑暗的房間沉寂許久,終於傳來一聲嘆息。陳佳辰意識到,她的青春徹底結束了,她該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