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好學的“將家兒”阿練
正像狄更斯《雙城記》開篇中所說的:“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用它來形容南朝也是再恰當不過了:這是一個政治混亂、戰亂頻仍的時代,卻又是一個文化勃興、思想包容的時代。而梁武帝蕭衍恰是這一特殊時代的典型人物。
南朝齊、梁兩代皇室不僅同出於南蘭陵蕭氏,而且也都是蕭氏南遷始祖淮陰令蕭整的子孫,但是已為“五服之外”。倒是梁武帝的父親蕭順之年輕時候就跟南齊政權的開創者、齊高帝蕭道成非常熟識,他眼見未發跡時的蕭道成是一支了不得的“潛力股”,所以也就打定了心思傾力輔佐蕭道成。因此,在蕭道成當了皇帝之後,自然也就沒有虧待“功臣”蕭順之。
蕭順之和自己的兒子、蕭衍的長兄蕭懿在南齊都很顯貴,並且兩人在當時的政壇上都影響非小,只是這父子二人卻又未能善始善終,因為那時的*太過於頻繁和複雜了。而也正是蕭懿的冤死,才加速了蕭衍走上推翻南齊、自立門戶的道路——與其讓人牽著鼻子走,不如自己來坐回莊。
蕭衍也就是生長在這樣一個上層社會家庭中,在當時特別重視門第的社會政治風氣下,這對於他以後事業的發展顯然是極為有利的。而且,他的母親張尚柔據說還是西晉著名文學家張華的七世孫女。
這裡就不能不說到他的生平志趣了。蕭衍出生於宋孝武帝大明八年(464),字叔達,小名“練兒”,暱呼“阿練”,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受家庭和社會薰陶,他從兒時就顯現出了不凡的稟賦:一來他好武,這也算是其“將家兒”的本色,因為他的父兄們都是從軍旅起家的(其實這也可以看出蕭家是新貴之家,傳統計程車族之家是恥於四肢發達的);二來是他好學、風雅,估計其精神驅動力便是害怕士族們瞧不起,因此長大之後便非常博學。
“為兒時,能蹈空而行”,可見他身手之敏捷;他的兒子之一、後來的梁元帝蕭繹在其《金樓子》中就說及自己的老爹:“始在髫發”,“常與兒童鬥技,手無所持,躡空而立,觀者擊節,鹹共稱神”。當時的名士任昉還曾跟年輕時的蕭衍開玩笑說:我若是做了三公,就任用你為騎兵為我衝鋒陷陣。當大同三年(537)時,於樂遊苑武宴上,年過七旬的老皇帝蕭衍在觀看了當時的名將羊侃於馬上表演的執槊擊刺後,也不禁自稱“朕少時捉槊,形勢似卿”:想當年,朕玩這一套傢什也精彩著呢。
“本自諸生,博通前載”,因為受教育多年,所以蕭衍的文化水平尤其歷史識見很說得過去。他也自稱在“九流七略”、“六藝百家”等方面曾用功“觀覽”過一番,所以他頗有些的百科全書派學者的不凡架勢。因此,“及長,博學多通,好籌略,有文武才幹”,兩個方面似乎都要比魏文帝曹丕強,只是文學水平差了一些。而且蕭衍還特別好勝,擅長“口辯”,不輕易服輸,到老了還經常找人辯論,曾經還專門組織了幾波人馬去同大名鼎鼎的反佛鬥士範縝辯論。深沉又不及曹丕①。
他大約20歲時出仕,先是做了衛軍王儉的東閣祭酒,王儉非常賞識他,“一見深相器異,請為戶曹屬”。王儉還預言“此蕭郎三十內當作侍中,出此則貴不可言”,這很有可能是後來人的附會之辭,但“三歲看到老”肯定是不錯的。
當他剛踏上仕途之初,也正值齊武帝第二子竟陵王蕭子良異常活躍,蕭子良非常喜歡與文學之士交遊,所以便組織了一個在當時非常有名的文學團體:“竟陵八友”——“竟陵王(蕭)子良開西邸,招文學,高祖(蕭衍)與沈約、謝朓、王融②、蕭琛、範雲,任昉、陸倕等並遊焉,號曰‘八友’。”但這幾位文壇高手年齡相差其實很大,所以便有人懷疑他們並非同時進入蕭子良門下,也未必都曾聚集在一起。可是憑著這段風光的交誼,沈約、範雲等人後來都成為了他蕭衍的智囊。
需要一提的是,“八友”們在西邸中除了進行一些文學活動之外,可能也從事某些佛理的探討。因為蕭子良篤信佛教,在他家中一度出現了“江左未有”的禮佛、崇佛景象。蕭衍原先是信奉道教的,後來皈依佛教,這種轉變可能和在西邸中的此段經歷有關吧。
① 蕭衍的心胸也不夠開闊,比如作為當時文壇盟主的沈約總是不怎麼拿皇帝的文學水平當回事,所以皇帝也不給沈約好果子吃,經常說些老沈不夠穩重的話。
② 史稱王融“俊爽,識鑑過人,尤敬異高祖(指蕭衍)。每謂所親曰:‘宰制天下,必在此人。’”
3、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誠如大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