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月魁,被煉化後的妖都公主。
平靜的水底開始沸騰起來,冒起無數氣泡,灼熱與冰寒兩種恐怖的氣息籠罩著雲缺。
雲缺覺得自己時而掉進了火爐,時而陷進了冰山,無盡的痛苦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幾次雲缺險些昏厥過去,又撐了過來。
心底的憤怒早已化作不甘,支撐著雲缺不肯閉眼。
一天又一天。
直至一月過後,水面再次平靜。
血狸,已經徹底與小小的雲缺融合。
嘩啦。
水面探來一隻大手,將小云缺撈了出去。
雲缺被父親抱著,行走在陰森的林間。
沒有任何溫暖可言,父親的懷抱,只有無盡冰寒。
“為什麼……”
雲缺艱難的擠出幾個字,眼中的光澤即將消散。
“因為,妖血武夫,是你一生的宿命。”
雲長吉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他將雲缺帶到了一座荒山,平淡道:“痛苦的回憶,最好的方式便是忘記,此地叫做青狐山,作為最後一名獵妖人,你將從頭開始……”
雲長吉抬手按在小云缺的額頭,狂暴的法力奔湧而出,形成封印,封住了這一月記憶。
眼前的一切隨之破裂,雲缺猶如墜入萬丈深淵。
呼!!
猛然驚醒,雲缺發現自己仍舊在識海空間。
代表著遺失記憶的風暴,徹底消失。
封印,已經被衝開。
雲缺默默坐在原地,低頭不語,渾身死氣沉沉,眼中有不解,有憤恨,也有迷茫。
為什麼……
父親會如此無情……
雲缺很想痛哭一場,卻哭不出來。
因為憤怒早已蒸乾了淚水。
坐在識海中的雲缺,彷彿一尊雕像,一塊頑石,就此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
雲缺身邊多出了月魁的身影。
另一側,是雲朵。
兩道魂體,默默的陪伴著雲缺,讓這塊頑石不再顯得那麼孤單。
“我很沒用,是吧……”
雲缺沙啞著低語。
棄子,不都是沒用的東西麼。
“誰說的!”
月魁冷聲喝斥:“你是平天王,是獵妖人!還是燕皇!你要是沒用,天下就沒有了有用之人,你不去殺妖,天下蒼生如何太平!”
一旁的雲朵不會說話,她用力的握住了雲缺的手,頻頻點頭。
雲缺無奈了搖了搖頭,躺了下來,道:
“姐,我好累啊……我不想斬妖了,我只想睡覺,永遠也不再醒來……”
“給我起來!”月魁怒容滿面的直踢雲缺。
而云缺好像一灘爛泥,就是不起來。
並非不想起來,雲缺已經失去了全部力氣,心中的所有信念徹底坍塌。
被他最為重視的家人,成了無情之輩,這種結局,雲缺難以接受,更不知如何面對。
“好,你不起來是吧,這副肉身我要了!”月魁氣哄哄的道:“我去迎戰巫神!我去罵你爹那個畜生!我去斬妖!我去跟牧青瑤生兒子!”
雲缺本來已經昏昏欲睡,聽到最後一句忽然來了點精神,抬起腦袋疑惑道:
“你倆咋生兒子,生得出來嗎?”
月魁咬牙切齒的道:“生不出來,就聽她哼哼!反正我挺愛聽的,你不愛聽就睡個夠,永遠也別醒!”
雲缺眨了眨眼睛,一下坐了起來。
精神了許多。
月魁撇著嘴,翻著白眼道:
“怎麼,不想睡覺了?夢裡什麼都有,你在夢裡多找幾個媳婦好了。”
雲缺掙扎著站了起來,雖然搖搖欲墜,但目光明亮了許多。
“不睡了,要睡也得和瑤兒一起睡,自己睡多無聊,姐姐說得對,我還得生兒子呢。”
雲缺再次燃起了戰意,傲然道:“巫神算個屁!幹它!”
清明的神智,將雲缺從新拉回了本體。
重新睜開眼,身後仍舊是森冷的石碑,眼前,站著辰龍。
雲缺雖然無法動彈,但有了說話的力量。
“雲!長!吉!”
雲缺怒視著面前的辰龍,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嘩啦啦,鐵鎖被撼動。
辰龍靜靜的站在原地,緩緩摘下了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