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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舒不及說聲謝謝,撥開了人就往後頭街上跑,腦子裡晃過地上那一灘血,心裡就一突一突的,腳下飛一樣地撞著人往前跑,一看到路邊醫館的招牌,就衝了進去,被臺階絆了一翻,朝前跌了兩步,撞在一個夥計身上。
“誒、誒,哪來的冒失鬼!”
(手打來自)
餘舒喘著氣道:“我、我姨方才被人送來了,在哪兒?”
那小夥計臉色一恍,“方才送來那大娘是你姨啊,快、快隨我來,正找不著人拿主意呢。”
夥計反手揪了餘舒胳膊,把她拽到後堂,一剝簾子,衝這屋裡喊道:
“賀叔,那大娘家裡來人了。”
後堂裡站著三四個人,一齊扭頭看過來,餘舒的目光卻只落到竹榻上,滿頭滿臉都是血,連樣子都看不清楚的趙慧身上,心裡一咯顫,慌忙上前去。
說來也巧,這正在給趙慧拿白紗包頭的郎中,就是餘舒上一回捱打被紀家攆出來,被曹子辛請出診看病的那一位,名喚賀芳芝。
“慧姨、慧姨?”餘舒瞧趙慧閉著個眼睛,勉強有一口氣在的樣子,連聲音都不敢大,輕輕喚了她。
“別喊了,人昏過去了,”賀郎中手上動作不停,麻利地做了個簡單的急救,先將趙慧頭上的血捂住,才分神去同餘舒說話:
“你是她家裡親人?”
(手打來自)
餘舒點點頭,視線一移動,又看見趙慧擱在腹前的手背上也是血,袖口紅紅的,一看就是被碎片蹭的。
“除了你,她家裡頭還有別的人嗎?”
“沒了。”餘舒沒聽趙慧講起過,若不是剛才在街上看見,她一直都以為趙慧是外地來到義陽城做小買賣的。
賀芳芝嘆一口氣,道:“她磕著後腦,腦顱裡積了血腫,又大失了血氣,心肺有傷,有癆症之相,單是止血,人醒了怕是熬不過去多少天。”
餘舒心裡頭一涼,腦子亂了,慌聲道:“賀郎中,您是說我慧姨治不好嗎,怎麼會呢,您行行好,救救她,肯定還有主意是吧!”
餘舒心裡有幾分不真切,早上趙慧出門時候,還是好好的,還說晚上包幾個素餃子給她吃,這半天的工夫,人就成這樣,就活不了了?
賀芳芝沉吟了片刻,看她一眼,頗有憐憫,接過藥童手裡針具,託了趙慧的手,去挑她手背上的碎片,為難道:
“要治,便要走針,我行醫二十六年,這例症也曾救過兩回,不敢保痊癒,七成把握總是有的,我知你們不是富人家,醫者父母心,這診金我能不收你的,然藥資,卻是個大數字,鹿茸地精得不斷續的吃,你們怕是負擔不起。”
(手打來自)
餘舒腦子裡嗡嗡的,好似回到多年以前,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醫院病房外頭,爸媽抱頭痛哭,醫生就是這麼告訴她——
你弟弟的腿,現在的醫學技術不可痊治,若是不想截肢,保有雙腿,需要大筆的療養費,依你們的家庭情況,應該負擔不起。
嗓子眼一緊,餘舒縮聲道:“得、得要多少錢?”
賀芳芝看這孩子面無血色,只當她是年小承不了這重擔,雖是同情,卻也無力再多幫襯她:
“春放時,補藥價格總比往日貴上一兩成,我這館裡藥材也不齊全,得到別處去給你收,籠統算下來大概是少不了五百兩。”
五百兩!
一旁好心送了趙慧到醫館來的人,紛紛倒吸涼氣,見餘舒年紀小小,心裡頭生了可憐,忍不住就有人勸道:
“孩子,你、你還是把人領回去吧,好好照應應,說不得能多活上幾天。”
賀芳芝看看那幾人,搖搖頭,對餘舒道:“你看是要治,還是你現在就把人領回去,好好供養她最後一段時日。”
(手打來自)
“治,當然是要治的!”餘舒紅著眼睛,幾乎是喊出來,心裡在快速地盤算著,要到哪裡去弄錢。
賀芳芝也見過病患家屬這樣子,心知她不過是一時不捨,到最後終歸是力不能及,他雖有醫心,卻無醫力,店裡倒是有幾味藥材,可先讓這婦人支撐兩天,可他上頭也是有東家的,哪能任由他白髮這好心。
餘舒看到賀芳芝不吭聲,約莫能猜到他此刻心情,她不願與人為難,然此刻迫於無奈,把心一狠,就噗通一聲跪下了,哀聲道:
“賀郎中,求求您救救我慧姨,錢我能酬來,您給我三天、不,兩天,您行行好,先救救我慧姨,我一定把錢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