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一想,從來不曾認真地考慮過,因為把已經發生的事情設想為不存在根本沒有意義。如今竟然能夠親眼看到這種可能性,讓他覺得十分奇妙,對抽獎系統也不再是毫無興趣了。
課很快上完,內容簡單到無聊,不過穿越平行宇宙這件事本身就有趣到極致,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在大學的教室裡上課,所以容遠還是興致盎然地認真聽了一節課。
“唉,我明明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卻完全聽不懂。”教授已經走了,身邊的小眼睛男生唉聲嘆氣地收拾書包,一邊說:“容遠,今天晚上作業借我抄一下唄!”
他的語氣熟稔,顯然經常提出這樣的要求,容遠也無意打破“自己”以前的習慣,隨意應道:“嗯,行。”順便瞥了一眼男生的書本,看到封面上寫著“鄧石泉”三個字。
這個叫鄧石泉的男生看樣子關係跟“容遠”還不錯,他背上書包自然地走在容遠身邊,說:“還好有你,不然我這門課都沒法過了。今天中午咱去食堂吃什麼?我都快餓死了。”
容遠沒理他,鄧石泉好像也習慣了他的冷淡,自顧自地把食堂的大部分選單都念了一遍,期間好幾個人跟他打招呼,但跟容遠說話的人幾乎沒有。
現在正是午休時間,大部分學生都準備去吃飯。容遠也不需要鄧石泉帶路,順利地找到了食堂。幾百人一起說話的聲音即便壓低了嗓子也顯得十分喧囂,各種食物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儘管這具身體並沒有他那麼靈敏的五感,但容遠還是不適地皺了皺眉頭。他容遠很久都沒有接觸過這麼混亂的環境了,一時間簡直想要轉身就走。
但鄧石泉已經拉著他的胳膊,像魚在水裡一樣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兩人直接排在某個等待打飯的隊伍後面。來之前這人想著要吃什麼想了很長時間,但現在顯然沒有那麼大可供挑選的餘地,他們只選了最短的一個隊伍。
說是最短,但離打飯的視窗至少還有七八個人。等輪到他們的時候,容遠才知道為什麼這裡人這麼少——這個視窗都是麵食,饅頭窩窩頭雞蛋餅蔥花餅,連加了餡兒的包子餃子也沒有,不過有兩個盆子裡盛著蘿蔔絲和鹹豇豆。
排在他前面的鄧石泉打了兩個饅頭一份鹹豇豆,接過盤子時還垂涎欲滴地看了眼金黃色的蔥花餅。容遠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要了一個饅頭一份蘿蔔絲,果然鄧石泉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刷卡時他看了一下餘額。
53。31。
他對穿著打扮並不在意,因此注意力一直放在周圍的環境上,還沒有仔細看過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時仔細一看,他穿得雖然乾淨,但顯然都是廉價的地攤貨,還洗過很多次。他的雙手,也有一種經常勞作的人才會有的粗糙。
這個“容遠”,生活條件恐怕很差。
他並沒有《功德簿》,那麼叔爺爺留下來的房子恐怕會被他當成未來生活的重要保障,所以不會像自己一樣孤注一擲地賣掉房子,那麼要憑藉那些遺產上完大學,自然要精打細算,可能還要經常打工。從筆記本和鄧石泉的態度來看,這個平行宇宙的自己智商並不低,但從教授的態度和他解完題目以後學生驚訝的表情推測,他平時在藏拙。
容遠並不覺得同情或者為另一個自己難過,他對別人都沒有這種情緒,對“自己”就更不會有。他只是有點興奮,像在玩一個不斷破解線索的解密遊戲。
這件事變得更有趣了。
在人聲鼎沸的食堂找到空座位又是一個艱苦的過程,不過鄧石泉顯然精於此道,在他的帶領下,容遠還算順利地找到一個座位坐下來。不過桌子上還有前面剛離開的學生留下的紙巾骨頭之類的垃圾,食堂負責保潔的阿姨還沒有來得及打掃,容遠嫌棄地皺眉,身體都在往後靠。鄧石泉卻並不在意,用自己的盤子把那些東西撥到旁邊,把剛拿到的筷子分給容遠一雙,直接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容遠看看桌子上油膩膩的痕跡,有點潮溼的筷子,餐盤上的水痕,徹底沒了胃口,把盤子一推,說:“我今天沒胃口,你把這些也吃了吧。”
習慣使然,他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發號施令的感覺。鄧石泉卻完全沒聽出來,順口問了一句:“真的?你不餓嗎?”手中的筷子已經伸過來夾了一筷子蘿蔔絲。
這麼一個動作,讓容遠確信,面前的這個男生只是“自己”需要維持的一種社會關係,算不上真正的朋友。現在看起來像是形影不離,畢業以後恐怕會立刻分道揚鑣。
其實對面的人,也未必把“容遠”當做重要的朋友,應該只是當做一個可以抄作業、說話、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