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吧……我對自己輕聲道,就像當年母親說的那樣。&ldo;方才我兄長來告知,父親能自己煮食了。&rdo;第二天,阿元笑眯眯地跟我說,&ldo;他還說,父親不讓我兄長總是在宅中照料,命他出去尋些事做呢。&rdo;&ldo;哦?&rdo;我點頭,&ldo;這可是好事。&rdo;李尚在進傅府之前,是一個江南巨賈的管事,對經營貨物很有一套。但那個巨賈好賭,把家財賭盡了,最後把李尚和僕婢都賣了出去。我算了算,雍都裡的屋宅和尋常生活用度我都曾打聽過,上次見面時給的金子約摸也要用光了。於是,我從自己的箱子裡取出幾日前兌來的三百錢,遞給阿元。&ldo;啊!不要不要!&rdo;阿元急了,滿面通紅,&ldo;夫人,我不是要錢的意思,父親不許我們再收夫人財物。&rdo;我笑笑,道:&ldo;這些錢不是光給你們的。你將這錢轉給你父親,請他病癒之後替我看看雍都中可有合適的買賣。&rdo;&ldo;買賣?&rdo;阿元愣住,&ldo;夫人要什麼買賣?&rdo;&ldo;什麼都行。&rdo;我說,&ldo;穩妥,能賺錢就是好買賣。&rdo;&ldo;夫人要賺錢?&rdo;阿元吃驚地睜大眼睛,忽然看看周圍,小聲地說,&ldo;夫人,這可不是長安。&rdo;&ldo;我知道。&rdo;我揚眉:&ldo;那又如何?&rdo;她指的是我從前在傅府的事。傅司徒家的兒子們人人經綸滿腹,張口便可高談闊論,盡顯門閥大氣。不過鮮有人知道,他的小女兒不愛讀書,文采平平,卻對高門士子們側目也不肯的錢財之事情有獨鍾。我五歲的時候,有一回,李尚將賬目拿來給母親看。我在一旁見到那些豎豎條條的記數,竟十分感興趣,踮著腳問七問八。此後,李尚每回來交賬目,我必定在場。到我十二歲的時候,母親已經將一些讓她頭疼不已的賬本扔給了我來查對。後來,我覺得算賬不過癮,又常常打些主意,將自己和兄長們那些不用的舊物收起來,得空溜出府去街市賣掉。這事我做得很過癮,不是為了賺錢,只為賣東西時跟買家你來我往地侃價,簡直樂趣無窮。有時,我會為多得了兩錢而沾沾自喜一整天。兄長們對我的癖好很是看不上,長兄還曾經一怒之下把我的算籌全部扔掉,惹得我給他那心愛的汗血寶馬餵了瀉藥,讓他在苑遊時出醜。父親卻對我很寬容,長兄向他告狀的時候,他微笑地說,家中什麼都不缺,就缺個會算賬的,現在總算齊全了。當年我被父親這話鼓勵,簡直尾巴翹上了天,甚至謀劃著向京中那些欽慕我兄長的女子們兜售出遊或巧遇的機會,每次每人收費三百錢。可惜,這個念頭還在萌芽的時候,先帝的刀就落了下來,永遠不可能實施了……阿元仍然覺得不可思議,皺眉道:&ldo;夫人如今都嫁入丞相家了,還做這些事?&rdo;我不解釋,道:&ldo;你轉告你父親便是。&rdo;阿元滿臉狐疑,唯唯地走開。李尚那邊聽說了我請他做的事之後,跟阿元一樣反應。不過,他沒有反對,讓阿元告訴我,他會盡快辦妥。畢竟是揹著魏氏的家人做事,我還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阿元曾經在傅府待過,深知僕婢在主人家的微妙關係,處理得很謹慎。她把錢拿給李尚那邊之後,再也沒有回過去。從此以後,凡是李尚那邊有什麼訊息,都是他寫在紙上,讓一個給丞相府中送柴火的僕人捎進來,阿元到庖房去取。為了保險起見,這些信裡面還用了暗語,字面上根本看不出說的是什麼事。這樣偷偷摸摸讓我覺得緊張又好笑,恐怕哪一天被魏府的人抓到,說我是細作我也百口莫辯。李尚辦事很快,遣阿煥到雍都各處轉悠了半個月以後,給我來了信,說看中了幾個買賣。我見信,覺得心中大慰。這樣的事寫信討論不來,於是,當夜,我向郭夫人稟告,說明日想到東城廟宮奉神,順便探一探病重的故人。郭夫人知道我安置李尚的事,有些遲疑。不過,她一向篤信鬼神,如今魏傕將要回來,她更是每日虔誠禱告。所以到了最後,她不但沒有攔阻,還怕我祭品準備不周,特地讓人幫忙備下。有了主母應許,第二日,我乘上漆車,大方地出了魏府。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對不起大家,回來的時候已經這麼晚了,怪我沒事先放存稿箱,對不住對不住! ☆、買賣這一天風和日麗,廟宮裡祭拜的人也很多。得知丞相府的新婦來祭拜,廟祝急忙來迎。我客氣地寒暄幾句,隨他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