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魏郯仍癱在我身上,臉卻歪在一旁,平穩的呼吸中滿是酒味。這人已經睡得香甜。作者有話要說:鵝的新篇,歡迎跳坑~ ☆、離營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了。身旁空蕩蕩的,半個人影也沒有。我拉開被褥,下地的時候,腳碰到榻旁的銅盆,發出響動。立刻有侍婢從帳外走進來。&ldo;夫人醒了,夫人起身更衣吧。&rdo;她們向我行禮,當看到我身上的底衣,不約而同地怔了一下。我知道她們想什麼,我的底衣很整齊。衣帶上的結還是昨夜綁的花式‐‐昨晚這新房裡什麼也沒發生。&ldo;將軍何在?&rdo;我向她們問道。一名侍婢答道,&ldo;將軍早起就去了營中,恐怕要夜裡才回來。&rdo;我望了望漆屏邊上那個放盔甲的木架,空空如也。&ldo;如此。&rdo;片刻,我若無其事地說,站起身,讓她們服侍穿衣。忽然記得自己十歲出頭的時候,有一回,父親的好友光祿勳周勃嫁女,我的ru母去看了回來,從嫁妝到門上的結綵絮絮叨叨地數落了一個月。她驕傲地對我說,我們家女君要是出嫁,長安城中恐怕只有公主下降才能相比。昨夜,我的新舅氏魏傕正在東邊的膠郡忙著收拾苟延殘喘的董匡,未曾出席他兒子的婚禮。沒有六禮,沒有母家送嫁,沒有舅姑到場受拜,甚至第二日醒來夫君已經不在身邊。這個二婚如此簡陋,若ru母知道,不知道會怎樣難過。不過好在她已經去了,不用為這些煩惱。當然,我不恨魏氏,因為這婚事我並非不情願。對於我來說,自從十四歲那年在大街上看著某人迎娶新婦,嫁誰都已經沒了所謂。好合好合,能讓日子好過些便是一樁好婚姻,不是麼?我沒有等到晚上才見魏郯,因為他午時就來了。&ldo;大軍拔營,夫人且返雍都。&rdo;他進門之後,對我的行禮只點了點頭,開口就來了這麼一句。&ldo;即刻收拾物什,午後啟程。&rdo;這是第二句。不等我出聲質疑或展現新婦的溫婉體貼,他已經風一樣轉身出去了,就像來時一樣。侍婢們面面相覷。&ldo;愣什麼?快拾掇,午後便要啟程!&rdo;張氏催促道。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忙分頭收拾東西。&ldo;將軍還在征途,夫人當體諒才是。&rdo;張氏走過來對我說。我淡笑,從容地昂著額頭。沒什麼體諒不體諒,因為有歉意才會有體諒。魏郯方才說的話就是命令,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ldo;丞相還在膠郡?&rdo;我問。張氏道:&ldo;正是。&rdo;我頷首,不再問話。魏傕為何用一整個萊陽換我嫁給他的兒子,我清楚得很。淮南傅氏,自高祖起就是一方大族,幾百年來,族人出仕者輩出,食祿六百石以上的人能在家譜上佔好幾頁紙。舉國之中,像傅氏這樣聲名顯赫的家族,亦屈指可數。遠的不說,單說我的祖父傅邕。他才學過人,為已故的桓帝所喜,未滿四十歲當上司徒,成為本朝之中年紀最輕的三公。而他死後,我的父親亦繼任司徒,一直到先帝受卞後讒言,下令將傅氏滅族。傅氏賢名響亮了幾百年,又好治學養士,朝野之中人脈無數。樹大招風,這是先帝忌憚之所在。可風雲難料,傅氏的禍根到這亂世,卻成了我改變命路的吉星。魏傕以割據起家,雖挾有天子,卻為士人詬病。而傅氏雖倒,在天下士人中名聲仍噪。魏傕要招賢納士,要坐穩正統,於是有了我和魏郯的婚姻。傅氏只剩我一個人,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事了。東西很快收拾好了,整整塞了兩輛馬車。魏郯派了三百人護送我,領兵的是一名叫程茂的武將。上車的時候,我遠遠望見魏郯正在馬上與一些人說話,他身旁一個文士模樣的人我覺得眼熟,好一會才想起來,那是昨夜的贊者。沒多久,魏郯跟他們說完話,轉過身來。我能感覺到他目光落到了這邊,未幾,他策馬走來。我立在車旁,看著他在兩步外下馬,走到我面前。&ldo;……夫君。&rdo;我行禮。我原本想稱他&ldo;將軍&rdo;,忽而想起昨夜他說的話,於是臨時改了口。魏郯對這個稱呼似乎還算滿意,&ldo;收拾好了麼?&rdo;他問。&ldo;稟將軍,已收拾齊備。&rdo;我還沒出聲,一旁的張氏已經代我答話。魏郯頷首,對我說:&ldo;夫人,來見過王公。&rdo;我詫異望去,只見他稍稍讓到一邊,身後,昨夜那位充任贊者的文士向我一禮,顏色和藹:&ldo;琅琊王據,拜見夫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