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拿出來,他愣愣地站著,賣鵪鶉蛋的小販催促:“你還要不要?拿錢啊!”
山丹接過鵪鶉蛋抬頭看到愣怔的顧海平,她明白了:顧海平的錢被人偷了。
好在大部分錢都在山丹身上,顧海平只是拿了幾十塊零花錢,但這一個小插曲還是令顧海平心情很糟糕。
所以世上的事如史鐵生所言:永遠都有更加壞這一層存在。
山丹拿了兩塊錢打發小販離開,問:“都丟了?”
“媽的!”顧海平氣憤地一屁股坐下來。
“沒關係的,不多點兒錢,不要緊的。”山丹拉了顧海平的手安慰道。
她知道他的不快,懂得他的委屈和艱難,是她連累了他,她也充滿自責,他為她付出太多了。
山丹故意要顧海平剝鵪鶉蛋給她吃,然後開始憧憬他們到達的城市的樣子,顧海平慢慢地不再處於懊惱之中。
他說:“是你喜歡的樣子,你不是喜歡江南的‘綠肥紅瘦’、‘芭蕉聽雨’?還有繁花似錦、奼紫嫣紅、鶯歌燕舞,都有。那不是詩詞,那是活生生的景緻。”
“你每天在小鳥婉轉嫵媚的叫聲中醒來,看著窗前一樹樹五彩斑斕的花兒,綴滿枝頭的水果,你一定喜歡!”顧海平陶醉在自己的描述中。
“看來我一直以來的希望就要實現了!”山丹靠在顧海平肩上美滋滋地說。
“你要好好感受一下,如果你喜歡,我畢業就留下來,我們到時候就在那裡定居。”顧海平輕輕撫摸著山丹的臉,無限深情地說。
捱過漫漫一天,晚上幾乎零點他們終於到達了永城。
下車後就感覺滾滾熱浪襲來,這是在草原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山丹從來不曾遇到的氣溫。
雖然已經入秋,但永城的氣溫仍然在35°附近徘徊,溼熱夾裹著一種特有的黴穢氣味撲面而來,山丹被這種溫吐的空氣打了個踉蹌。
草原的空氣從來都是乾爽、清冽的,這潮溼和熱浪給了山丹糟糕的第一印象。
走出火車站,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幾個三輪車伕還在懶洋洋地等待著生意,其中一些活泛的車伕看到出站口走出一波旅客,連忙上前攬生意。
一個精瘦的小個子男人用一口濃懶的普通話攔住出站的顧海平和山丹問道:“靚仔靚女要車嗎?”
顧海平回問道:“到中醫藥大學要多少錢?”
“20塊!”男人回答。
“沒有吧?我們平常也就10塊錢,你怎麼這麼貴?”顧海平拿著行李往前走,小個子男人急忙拿過山丹身上的行李說道:“好說好說捏,15塊!平時是白天10塊,這是晚上,靚仔你看你這麼多行李,15塊你看得不得?”
山丹看著小個子男人一臉卑微討好的笑容,聽著這不倫不類的普通話,一絲憐憫湧上心頭,拉住顧海平說:“15就15吧。”
“這邊,這邊,來放好行李,坐好了。”小個子男人滿心歡喜,陪上卑微的笑容,彷彿得到莫大的好處一樣。
一輛搭著雨篷的三輪車,車廂坐兩個人加上幾包行李,顯得更加狹小侷促逼仄,山丹和顧海平緊緊擠在一起坐好,小個子男人便敏捷地爬上車頭,開始用力地踩著三輪車的腳蹬,因為用力整個人都不能坐在車座上而是站起來加上自己的體重一左一右地努力踩著。
三輪車緩緩啟動,慢慢進入永城的大街,夜色裡的南方邊陲城市有一份靜謐和緩的美。
走起來的三輪車帶來絲絲冷風,山丹眯著眼打量著街邊的景色:各色霓虹燈忽閃忽閃地睜著眼,廣告牌的字有些缺胳膊斷腿,樹木和街邊的灌木叢鬱鬱蔥蔥,夜色裡黑壓壓的顯得有些詭異。
經過一條流水的河流,一股淤泥經過發酵之後散發出來的幽幽臭味瀰漫在空氣中。山丹敏感的嗅覺受到強烈的刺激,她幾欲作嘔,急忙用手捂住口鼻。
幾分鐘過後,才問顧海平:“這河怎麼是臭的?”
“你說這河啊?它叫朝陽溝。原來是不臭的,現在臭了。”車伕沒等顧海平開口便接過話頭,一邊大聲喘氣一邊說。
“這條河原來是很清的,我們小時候還下河抓魚捏,只是後來市裡人口逐漸多起來,大家把垃圾都往河裡倒,九十年代朝陽溝就成了一條臭水溝!”車伕解釋道。
“哦?那政府不管啊?好端端一條河就這樣糟蹋了?”山丹問道。
“開始沒管,後來管已經來不及了,已經臭了,再想回去不可能了。聽說政府要蓋住朝陽溝,不讓臭氣放到空氣裡捏。”車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