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處爬去。
有溫熱的液體從空中灑落,一滴落在東宮連城臉頰。東宮連城伸手去摸,白皙的手指上一抹鮮紅。
訝然抬頭,那繽紛的血雨正漫天飄灑,從那兩團光影中滴落。
是誰?誰的血?
誰在流血?是他嗎?
胸口莫名疼起來。東宮連城抱著月華,呆呆的站在曠野裡,仰頭望著漆黑夜幕下的那兩團影子,晶瑩的淚珠順著瑩白的面頰落下。
有梵音響起。這偏僻的曠野,人跡罕至,這聲音是從哪裡來。
梵音悠揚清越,天地間萬物似乎都沾染了魔性,變得失真起來。
低弱的聲音,空蕩澄明。在這聲音中,一個身軀從半空中跌落,落到萬丈塵土裡。
月華從東宮連城懷裡跳下,跑到那個身體旁,怔了怔,大哭起來。她變成女童的模樣,不停的用手去擦傅舒夜臉上的血跡。
東宮連城走過來,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傅舒夜脖子上那道可怕的傷口,他抱起傅舒夜的身體,讓他的頭靠在自己懷裡。
龍骨劍躺在不遠處,利刃上還有血珠流下。那樣深刻的傷口,只有上古的神兵才砍的出來。
賀憲之漂浮在半空,冷眼看著地面下的一人一屍一狐。
“他沒有死。”賀憲之道,眼中沒有了往日的笑意,讓他那張俊美到妖異的臉顯得異常冷酷,“但是離死也不遠了。”
東宮連城彎了彎唇角,道:“還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得了很重很重的病,藥石枉然,京城所有的醫師都束手無策。”
他突然說起往事,賀憲之垂首靜靜聽著,沒有打斷。
“那時你找到家父,說可以救我性命。你將那滴鳳凰血注入我枯竭的血脈,使我的生命得以延續。”東宮連城絮絮說著,右手撫上胸膛。
“你敢?”賀憲之冷冷道,袖子中的手緊緊握起,眼眸漸漸變成紅色。
毫無猶豫的,白皙的手插進胸膛,從跳動的心臟裡取出了一顆血紅色的圓潤珠子。
鳳凰血,每一顆都如珍珠般圓潤,流轉著晶瑩剔透的光華。在紅蓮滅世的一戰後,鳳族幾乎消亡殆盡,所以每一顆殘存的鳳凰血都極為寶貴。
鳳凰血滴落在傅舒夜脖間的傷口上,傷口以極快的速度癒合,片刻間,那塊面板已平潔如常。
“他不過是半縷幽魂,憑什麼值得你那樣對待?!”賀憲之面容有些曲扭,紅色的眸中滿是恨意。他從空中飄落,踉蹌著走到東宮連城面前。
胸口上的面板如同一片薄紙,東宮連城臉色蒼白,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水。
“縱然只是半縷幽魂,我也會傾盡所有護他世世安全。”
東宮連城喃喃著說出,腰間的連城玉珏閃爍不已。他努力站起身,抱起傅舒夜,朝深林裡走去。
賀憲之臉色灰敗,怔怔望著那一抹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在空中飄揚的黑色髮絲一根根落下。他的身形無比蕭索。
這一刻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所有的人都拋棄了他。父親、族人、卿卿……最後,連他引以為活下來的希望的,也選擇了別人……
天空陰暗,空蕩的曠野上只餘下他一人。
不知站了多久,肩上的頭顱道:“國師?”
“我沒事,”賀憲之道,聲音枯寂,“這就送你去見他。”
他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
平勝真瞪大眼睛,懷裡父親的屍體已經冰冷,端頭處的血液凝滯了。他打了個哆嗦。
風捲過,天似乎更黑了……
霧氣氤氳,如同一層層的薄紗。淺淺盪漾開來,可以看到一個男人頎長的身軀。
晶瑩的水珠從小麥色的面板上滾落,男人閉著雙眼,俊逸無雙的臉足以讓任何人瘋狂。
洞窟內燃燒著火把,將一切照的如同白晝。
月垂首站在溫泉旁,一身白衣素淨。
男人站了起來,朝岸上走去。月拿起石桌上的袍子,恭敬的幫他穿衣。
面板上的水立刻浸溼了絲綢做的袍子,勾勒出他健壯且勻稱的線條。
月的臉龐微紅,素手在他腰間停留。
男人按住她的手,唇邊掛著一絲邪魅的微笑。
“神君。”月大窘,想要縮回自己的手。
紫崋長臂一伸,將她攬在懷裡,垂首在她耳邊廝磨,道:“數年前種下的相思豆,如今不知結成了什麼果子?”
他的薄唇輕觸她的耳垂,有挑逗之意。
月終究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