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嘔人的恐怕還是女人的話聲——“水員外真是害死人,人家大老遠的跑來,巴望著能見見他那微笑,誰知道他竟那麼窩囊……”
“是呀,我還不是一樣……以後就算拿轎子抬我,我也不會再去看他了……”
“甭提了,我還不是以為他如許多人口中所說,是如何,如何的英雄,又如何如何的灑脫一誰又知道他會那麼狗熊,連面都不敢露,以後就算天下的男人死光,我也不會去看他一眼……”
一個男人被人看低已夠難堪——如果被一群女人看低,那就不僅是難堪了——何況還被人貶得如此一文不值,一倒不如早早拿根繩子打個結,把脖子往裡套算了。
因為與其活受辱捱罵,卻不如死了倒還能落個耳根清靜。
想必是牛郎織女的淚水已乾。
本來濛濛的細雨已不再滴落。
鼓躁的女人聲,也逐漸的稀疏。
誰吃飽了沒事撐著,因為再等下去的結果天可就亮了。所以人群散了,大家也都知道折騰了一個晚上,除了淋了一身溼外,說不定還得個著涼傷風什麼的。
當然每個先行離開的人,都會惡狠狠地咒罵上幾句臭水員外,死水員外,甚至怕死的水員外和不要臉的水員外。
水員外從小到大,從現在到死,恐怕這一輩子挨的罵,也沒今天晚上多。
一個人不偷、不搶、不殺人、不放火,能被這麼多人罵,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已微亮,望江樓畔沙洲上的風燈,只剩下一盞兀自發出微弱的燈光,其他的早已油盡熄了許久。
有些人還沒走,只因為他們還不死心。
或許在他們認為這場約鬥,絕不可能就這麼無聲無息,無打鬥的就此結束,所以他們留了下來。
何況“快手小呆”仍然還保持著同一姿勢的仁立在那兒。
也就在連小呆也忍不住的時刻裡——錦江上游順著水勢,一艘遮蓬小舟緩緩地駛近了這片沙洲。
小呆的眼裡一亮,心裡卻大大的抽搐一下。
他之所以沒有走,是因為他知道水員外一定會來,畢竟這世上只有他是最瞭解他的。
然而他卻真的不希望他來,因為他一來,一場無可避免的決鬥勢必會發生。
這種矛盾的心理,應該是無人能體會的出來。
近了。
那艘遮蓬小舟之上同時出現了四個人——四名丐幫裝束的人,前後腳落在了“快手小呆”的面前。
該來的總是要來。
小呆輕輕嘆了一聲,他也早就知道,就算水員外不能赴約,丐幫也絕不會不聞不問這一件事。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丐幫來的人會是這四個人。
因為這四個人“快手小呆”雖然全沒見過,但是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走路。
何況凡是在江湖道上跑過兩天的人,一見這四個人,就是用“肚臍眼”去想,也想得出來這四個人是誰?並且也都會不寒而慄,心裡發毛。
兩名身上沒有繩結的老者,一缺耳,一殘目,正是丐幫五代長老,碩果僅存的“殘缺二丐”。
另兩名面目酷似兄弟的中年乞丐,身上的繩結竟有六個,而且尚為紅色。卻是丐幫執掌刑堂的兄弟檔,“丐門伯仲”姚伯南、姚仲北二人。
不談“殘缺二丐”,光是“丐門伯仲”二人,已夠令人頭大。
因為他二人是出了名的難纏難鬥,除非有一方死了,或者不能動了才會停手的。
當然他兄弟二人能夠活到今天,和人交手的次數絕不下三、四百次。
所以小呆呆了,頭也大了,而且一下子頭變得有四個大。
畢竟這四個人,無論是誰的名聲都絕不在他之下。
那麼他豈有不呆,頭豈有不大之理?慘笑了一聲,小呆知道自己現在的臉絕不比一隻苦瓜好看到哪裡去。
招呼總是要打,禮數不得不顧。
小呆開了口,聲音當然是苦澀不堪。
“晚輩‘快手小呆’見過仇前輩、華前輩,以及二位姚堂主。”
“不敢當,小兄弟累你久等了。”
“無耳丐”仇忌日現寒芒的說。
俗話說打了小的,招來老的。
小呆可沒想到這小的非但沒打著,這老的卻來的那麼快,而且還一下子來了四個,也都夠老。
“晚輩不敢妄言,請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待。”小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