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以私奔輕卓女,頻將自薦笑西施。
憐君客枕應含恨,念妾深閨亦鎖眉。
不見東風桃李樹,回頭花落子遲遲。
柔玉小姐將詩吟詠了一回。低聲喚道:“蔣郎,蔣郎,天若使我是個男子,與你並驅中原,也不知鹿死誰手!”說罷,正要封了,以待便中致與蔣青巖。忽聞有人上得樓梯響,柔玉小姐忙將詩稿藏過一邊。只見韓香急急忙忙走到跟前,說道:“小姐不好了,禍事到了!”柔玉小姐聞言,驚得面如土色。不知是甚禍事,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假女婿成真女婿 惡姻緣變好姻緣
詞曰:
春事多闌,相思不斷,權門忽地求姻眷。暫將才子認東床,那知竟遂東床願。彩筆驚人,珠簾隔面,河東三鳳堪同羨。想應端為此入來,雕龍繡虎筵前獻。
右調《踏莎行》
話說那柔玉小姐,聽得韓香之言,一驚不小,忙忙問道:“我家隱居深山,是甚禍事?”韓香道:“小姐你還不知麼,這件禍事卻是從三位小姐身上來的。朝中有個權臣越公楊素,他是隋家開國元勳,權傾中外,性極剛戾。不知他怎生知道我家有三位小姐,於今特差一個官兒,齎了聘禮來到,說他越公聞得三位小姐都是傾國傾城之貌,要求一位與他兒子做親,若肯依允,便無他說;倘若不允,他便要下手我家哩。”柔玉小姐道:“天啊,此事如何是好?”韓香道,“小姐莫惱,於今卻又恭喜小姐了。”柔玉小姐道:“你敢發痴麼,既是這般禍事到了,安有喜事,難道老爺將我許了楊家不成?”韓姐道:“不是,不是。老爺見楊家人到,一時無計推脫,只得權將蔣官人假作大女婿,張官人假作二女婿,顧官人假作三女婿。我想別事都權得,這件事可是權得的?將來三位小姐,定屬他三人,恰好小姐許了蔣官人,豈不可喜!”柔玉小姐聞言不語。韓香道:“待妾再去打聽,看老爺怎生打發那差官,起身再來報與小姐。”
話分兩頭。再說華刺史,備了千金厚禮送那差官,託他婉辭。又請出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三人來,與差官相會。那差官見了他三人,心中想道:“聞他三個女兒都是國色,這三個女婿,卻也都是天人,若比俺那楊公子,及得他哪一件來!於今這華老既送我恁般厚禮,我自當替他婉辭,倘越公不信,也只索由他。”當夜華刺史盛席待那差官。蔣青巖和張、顧三人相陪。他三人此時歡喜非常,盡情痛飲,料想這段姻緣,一定要弄假成真,胸中到覺感激那楊素老兒。
次日,打發那差官回頭去了。華刺史進到中堂,與夫人愁眉相對,道:“我們隱居深山,只道可以全生遠害,不料那權臣還放我不過。於今雖是暫時回他去了,還不知後事如何。我想三個孩兒都已生成,蔣家郎君和那張澄江、顧躍仙三人,品格不凡,門楣相敵,只不曾面試英才。我昨日既將他三人抵答那差官去了,他三人未必不信以為真,我到不好處得。我的意思,今夜備一個酒席,到書院中與他三人作謝,席間便考他們一考,若是才學超群,我便認真,將女孩兒許他,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華夫人喜道:“老爺所見極是,妾身初見蔣家侄兒的人品,聞他未曾娶妻,妾身就要與老爺商議,要將柔玉孩兒許他,因老爺抱恙,未暇及此。後來又聞得那張澄江和顧躍仙兩人的人品,都出類超群,若使三個孩兒得嫁了他三人,真是快事。料他三人定有真才實學,也未必便考得倒他,妾身即刻就去分咐廚下備酒便了。”華刺史說罷,便起身走出書院中來。
卻說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三人,也正在那裡商量。蔣青巖道:“我們三人在此,原無他望,單為想著這段婚姻。小弟細觀家姑父昨日的舉動,多半是借我們行權,其實未決。他夜間必出來陪我們飲酒,兩兄都要著實恭敬,認真翁婿,看他怎生說話,萬一他口氣不改,我們便各尋一物為定。”張澄江道:“我有琥珀鴛鴦扇墜一枚。”顧躍仙道:“我有碧玉鎮紙一方。”蔣青巖道:“我有秦時宮鏡一面。”正說間,伴雲走來報道:“姑老爺來了。”蔣青巖和張、顧三人一齊來迎住,果然比往日加倍謙恭,張澄江定不肯與華刺史對坐。華刺史道:“澄江兄,今日何以過謙至此?”張澄江道:“往日是通家子侄,還可假借;今日乃翁婿至親,名分有在,豈敢僭越?”華刺史聞言,笑而不答,彼此謙之再三,華刺史也無可奈何,只得說道“老夫昨日示愛,權借兩兄作退兵之計,婚姻之約,尚容思議,兩兄何以這般認真?”顧躍仙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天下事皆可以行權,曾未聞權作夫婦之禮。令愛小姐雖是千金豔質,晚生輩亦非碌碌庸人,若恐胸中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