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控制的慢慢伸出了手,指尖在觸碰到他蒼白臉頰的時候,那低於常溫的觸感,還是讓我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下,即便我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掌控著的,即便我知道,他不會有事。
我的手指,輕而緩慢的撫過他的眉眼,他面板的涼意,一點一點,透過指尖,傳遞到我心底。
有無法抑制的疼,可是疼痛之下,卻上莫可明狀的害怕和侵骨的冷。
我想起了自己方才,在皇上心中吹生的荊棘,想起了灩兒溫柔撫摩腹部的樣子,想起了自己面對慶妃娘娘時那種陌生卻頑強存在的冷漠,終於狠狠的閉上了眼。
從來沒有一刻,像如今這樣厭惡我自己,也從來沒有一刻,這樣的害怕無助,看不到前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對。
我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南承曜,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要我相信他,可是我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讓我什麼都不用想,全心去依靠。
他對自己都那麼狠,對旁人還有什麼不捨得?
他連自己都不在乎了,我不知道這普天之下,還有什麼是他真正在意的?
慢慢收回了手,我一點一點的環抱自己的肩,可是沒有用,還是冷,那樣冷。
終於再無力強撐,我頹然的埋首於自己的臂彎當中,深深藏起此刻眸中的脆弱無助,卻無法藏住,心底湧出的,暗沉如夜而又無法掙脫的害怕以及,沉沉悲哀。
疏影到底跟我久了,明白依我的脾氣是不可能進這暢音宮的,又不好點破,只得小聲的問了一句:“小姐,你一個人真的沒關係嗎?”
我拍了拍她的手:“快去吧,要是在閱微偏館找不到,你就趕快回來,宮闈之中不能亂闖的,回來以後我們再想法子。”
“小姐放心,這點分寸奴婢是有的。”
她點頭隨著那名小太監去了,我無意進暢音宮,又沒有了燈籠的照明,於是便在黑暗當中隨意漫步。
然而,沒能清淨多久,就見不遠處點點燈火正往這暢音宮的方向行來,我想著自己此刻孤身一人,無論來人是誰,遇上了都免不了要費口舌去解釋,更難說會給有心人落下話柄,於是便就著黑暗,隱身在湖邊一塊巨石之後。
不一會,一個略微蒼老的男子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傳入我耳內:“我雖在外面,卻也聽說了吟吟那一段舞跳得滿堂喝彩,總算是沒有辜負我和你母親從小教你琴棋書畫聲樂舞蹈公主殿下,不是我自誇,小女的舞比南朝第一舞姬桑慕卿也只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說句大話,即便是在紫荊宮裡,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父親,”嬌嬌柔柔的嗓音帶著淡淡的堅持,打斷了說話的人:“桑慕卿名動天下,並不是只要舞跳得好就能做到的。再說了,她身為青樓女子,歌藝舞姿或許重要,可是到了宮闈之中,天子之家,琴棋書畫聲樂舞蹈,這些技藝,可以說重要,也可以說一點用也沒有。這後宮女子官宦千金,又有哪一個不是有一技甚至幾技之長的呢?但是您以為,慶妃娘娘能有今天這樣萬人豔羨的恩榮僅僅就是因為她懂得吹笛畫畫嗎?中秋賞月宴上,三王妃又何嘗不是以一曲驚鴻琴音豔驚四座,所以父親,吟吟今後要走的路還很長,這樣的話您往後就不要說了。”
懿陽公主的聲音略略含笑,響在這黑夜之中:“杜侍讀,看來,你女兒可要比你看得明白多了!”
那杜奉安慌忙應道:“下官該死,下官知錯,請公主殿下責罰!”
懿陽公主咯咯一笑:“杜侍讀何錯之有呢?你生了個這般玉質天成的女兒,又肯對我盡忠,我不恩賞,倒要責罰,不是是非不分了麼?”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杜奉安一徑的唯唯諾諾。
懿陽公主也不理他,徑直對杜如吟開口道:“今兒個夜深了,你又才受過賞,這了避人口舌,我也就不留你到暢音宮了。明日一早我會派人到你府上接你,你妝點得仔細些,三哥今晚留宿在毓順殿內,明兒一早父皇必會要他去怡蘭軒共用早膳的。”
杜如吟如同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再度輕輕柔柔的響起:“吟吟明白,只是公主,吟吟適才見席間三殿下已經醉了,所以擔心他並沒有看見吟吟跳的‘照影舞’。”
“酒醉尚且三分醒,更何況我三哥可不是常人,不然怎麼值得我如此煞費苦心的示好。從前他總是避重就輕,不拒絕,也不接受,厲害得很,可是這一次,我猜,他必然是不會再拒絕我的了。”懿陽公主笑了一笑:“即便他真沒看到,你也不用擔心,你這張天姿國色的臉,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