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沒帶兵器,把虎叉向他擲去,說道:“崔大哥,接住。”崔秋山道:“還是倪兄自己用吧!”接住虎叉想擲還給他。倪浩已去得遠了,於是右手持叉,左手拉著袁承志向山後走去。只見後山山坡上也滿是火把,密密層層的不知有多少官兵。山下箭如飛蝗,亂射上來,崔秋山於是退回祠中,跑到廚下,揭了兩個鍋蓋,一大一小,自己拿了大的,把小鍋蓋遞給袁承志,說道:“這是盾牌,走吧!”兩人展開輕身功夫,向黑暗中竄去。不一會,官兵已發現兩人蹤跡,吶喊聲中追了過來,數十支箭同時射到。崔秋山擋在袁承志身後,揮動鍋蓋,一一擋開來箭,只聽得登登登之聲不絕,許多箭枝都射在鍋蓋之上。兩人直闖下山去。眾官兵上來攔阻,崔秋山使開獵虎叉,叉刺杆打,霎時間傷了十多名官兵,袁承志的短鐵槍雖然難以傷人,卻也儘可護身。官兵見是個幼童,也不怎麼理會他。片刻間兩人已奔到山腰。剛喘得一口氣,忽然喊聲大作,一股官兵斜刺裡衝到,當先一名千戶手持大刀,惡狠狠的砍來。崔秋山舉叉一架,覺他膂力頗大,一叉“毒龍出洞”,直刺過去。那千戶舉刀格開,叫道:“弟兄們上啊!”崔秋山不願戀戰,舉起鍋蓋向那千戶面前一晃。那千戶向右閃避,崔秋山大喝一聲,手起叉落,從他脅下插了進去,待拔出叉來,轉頭卻不見了袁承志,心中大驚,只見左邊一群人圍著吆喝。
他大踏步趕過去,挺叉亂戳,官兵紛紛閃避,奔到近處,果見袁承志給圍在垓心,手中短鐵槍已被打落,正展開伏虎掌法和三名官兵對敵,畢竟年幼力弱,掌法又是初學未熟,左支右絀,情勢危急。崔秋山更不打話,刷刷兩叉,刺倒兩名官兵,左手拉了袁承志便走。官兵大叫追來,崔秋山陡然回頭,刷刷兩叉,刺倒了追得最近的兩名官兵,再踏上一步,叉杆抄起,把一名官兵挑了起來,直摜在山石之上。那兵慘叫一聲,立時跌死。眾官兵見他如此勇悍,嚇得止步不追,崔秋山把袁承志挾在脅下,展開輕功提縱術,直向黑暗無人處竄去,不一會便和眾官兵離得遠了。崔秋山放下袁承起,問道:“沒受傷吧?”袁承志舉手往臉上抹汗,只覺粘膩膩的,月光下一看,滿手是血,看崔秋山時,臉上、手上、衣上,盡是血跡斑斑,說道:“崔叔叔,血……血……”崔秋山道:“不要緊,是敵人的血,你身上有哪裡痛麼?”袁承志道:“沒有。”崔秋山道:“好,咱們再走!”兩人矮了身子,在樹叢中向下鑽行,走了小半個時辰,樹叢將完,崔秋山探頭一望,見山下火把明亮,數百名官兵守著,悄聲道:“不能下去,後退。”兩人回身走了數百步,見有一個山洞,洞前生著一排矮樹,便鑽進洞去。袁承志畢竟年幼,雖然身在險地,但疲累之餘,躺下不久便睡著了。崔秋山把他輕輕抱起,倚在自己懷裡,側耳靜聽。只聽呼喊之聲連續不斷,過了一會,眼見山頂黑煙冒起,紅光沖天,想是袁崇煥的祠堂已給官兵燒了。又過了半個多時辰,聽得山上吹起號角,崔秋山跟官兵大小打過數十仗,知是收隊下山的號令。不一會,大隊人馬聲經身旁過去,絡繹不絕,原來這山洞就在官兵下山道路之旁。
再過一會,忽聽外面樹叢中有人坐了下來,崔秋山右手提起鋼叉,左手放在袁承志嘴邊,防他在夢中發出聲響,凝神靜聽。只聽一人喝道:“那姓袁的逆賊留下一個兒子,到哪裡去了?”這句話聲音很響,登時把袁承志吵醒。崔秋山左手輕輕按住他嘴。聽得那人喝道:“你說不說?不說我先砍斷你一條腿。”一個聲音罵道:“你砍就砍!我們在邊庭上一刀一槍打韃子,豈來怕你?”聽口音正是應松的聲音。袁承志悄聲道:“應叔叔!”那人又罵:“你真的不說?”應松呸的一聲,似乎一口唾沫吐向他的臉上,接著一聲慘叫,似乎已被他一刀砍傷。袁承志再也忍耐不住,用力一掙,掙脫了崔秋山拉住他的手,大叫一聲:“應叔叔!”直竄出去。火光中見一人正提刀向摔跌在地的應松砍落,他和身縱上,施展伏虎掌中的“左擊右擒”之法,一拳正中那人右眼。那人只覺眼中金星直冒,手腕一痛,一柄刀已被奪去。袁承志順手一刀,砍在他肩頭,雖然力弱,沒把一條肩膀卸下,也已痛得他怪聲大叫。眾官兵出其不意,都吃了一驚,登時逃散,待得看清楚只是一個幼童,當即迴轉身來,刀槍齊下,眼見就要把他砍成碎塊。突然火光中一柄鋼叉飛出,各官兵只覺虎口劇震,兵刃紛紛離手。崔秋山一把抓住袁承志後心,直縱出去。眾官兵放箭時,兩人早已直奔下山。
崔秋山這一露形,奉太監曹化淳之命前來搜捕的東廠番子之中,便有四名好手跟蹤下來。但見他脅下挾著一個幼童,但仍是縱跳如飛,迅捷異常,一名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