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
原來出來的竟是那少女阿九,她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手裡也沒兵刃,只握著兩根細細的竹杆。褚紅柳心想我是武林大豪,豈能自失身分,去跟這小姑娘廝拚,本已跨出數步,當下又退了回來,對沙天廣道:“老弟,你另外派人吧。下一陣我接。”沙天廣知他不願與這女孩兒交手,那是勝之不武,高聲叫道:“哪一位兄弟興致好,陪這小妞耍耍。”群盜中竄出一人,身高膀闊,麵皮白淨,手提一對判官筆,正是山東八寨中黃石坡寨主秦棟。這人風流自賞,見那少女美貌絕倫,雖然年幼,但豔麗異常,不禁心癢艱搔,聽得沙天廣叫喚,忙應聲而出。沙天廣微微一笑,道:“咱們這些人中,也只有你老弟配得上。”
秦棟故意賣弄,陡然躍起,輕飄飄的落在阿九面前,他本想炫耀一下輕功,再交代幾句場面話,哪知足剛著地,突見青影一晃,一根青竹杆已刺向胸口要穴,杆來如風,迅捷之極。秦棟使判官筆,自然熟悉穴道,這一下大吃一驚,左筆一架,眼見對方左手竹杆又到,百忙中一個打滾,這才避開,但已滿頭灰土,一身冷汗。山東群盜見阿九小小年紀,武功竟如此了得,都感驚詫。袁承志和青青也大出意外,互相對望了幾眼。只見阿九手中竹杆使的是雙槍槍法,竹杆性柔,盤打挑點之中,又含著軟鞭與大杆子的招數,百忙中還找敵人穴道。秦棟心想連一個小小女娃子也拾奪不下,哪裡還能在山東道上立足?心中焦躁,判官雙筆愈使愈緊。阿九突然左手杆在地下一撐,身子飛起,右手竹杆在地下一撐,又再躍起,左手杆居高臨下,俯擊敵人。秦棟不知如何抵禦,不住倒退,一個疏神,被阿九一杆點在“肩貞穴”上,左臂一麻,判官筆落地,滿臉通紅,敗了下去。
阿九正要退下,褚紅柳大踏步出來,叫道:“姑娘神技,果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待我領教幾招如何?”阿九笑道:“我正玩得還沒夠,褚伯伯肯賜教,那是再好沒有。褚伯伯使甚麼兵刃?”褚紅柳笑道:“大人跟小孩兒玩耍,還能用兵刃嗎?就是空手接著。”原來他在一旁觀戰,心想這小女孩兒已如此厲害,下面兩陣,對方一定更有高手,夜長夢多,不如攔住她打一陣,先贏一隻鐵箱再說。青竹幫眾人覺得阿九連鬥兩陣,未免辛苦,早有三人躍出,均要接替。阿九年少好勝,說道:“我已答應褚伯伯啦。”那三人只得退下。
程青竹向阿九招招手,阿九縱身過去。程青竹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阿九點頭答應,回進場子,彎了彎腰行個禮,雙杆飛動,護住全身,卻不進擊。
褚紅柳腳步遲緩,一步一步的走近,突然左掌打出,攻她右肩。阿九雙杆一撐,飛身避開,手回杆出,右杆方發,左杆隨至,攻勢猶如狂風驟雨,一片青影中一杆已戳進褚紅柳肩胛骨下。青竹幫幫眾齊聲喝采。褚紅柳卻渾若不覺,臉上的硃砂之色直紅到脖子裡,仍是一步一步的攻將過去。阿九身手輕靈,飄蕩來去,只要稍有空隙,便是一陣急攻。褚紅柳身子粗壯,只是護住要穴,四肢與肩背受了幾桿,竟漫不在意。袁承志對青青道:“這人年紀一大把,卻去欺侮小姑娘。瞧著,這就要下毒手啦。”青青急道:“我去救她。”袁承志笑道:“兩個都是要奪咱們財物的,救甚麼?”青青道:“這小姑娘怪討人喜歡的,救了再說。大哥,你出手吧。”袁承志一笑,點點頭。場中兩人越打越是激烈。褚紅柳通紅的臉上似乎要滴出血來,再過一陣,手臂上也慢慢紅了。袁承志道:“等他手掌一紅,那小姑娘就要糟了。”
這時褚紅柳身上又連中數杆,他一言不發,一掌一掌的緩緩發出,又穩又狠。阿九漸覺不妙,被對方掌風逼得嬌喘連連,身法已不如先前迅捷。
程青竹叫道:“阿九,回來。褚伯伯贏了。”阿九轉身要退,褚紅柳卻不讓她走了,喝道:“戳了我這許多杆,還想走嗎?”出手雖慢,阿九卻總是脫不出他掌風的籠罩之下。眼見他手掌越來越紅,程青竹從部屬手中接過兩條竹杆,縱身而前,在褚紅柳和阿九之間虛刺過去,從中一隔,叫道:“勝負已分。褚兄說過點到為止,還請掌下留情。”沙天廣叫道:“兩個打一個嗎?”提起鐵扇,欺身而進,徑點程青竹的穴道。程青竹揮杆格開。褚紅柳冷笑道:“點到為止,固然不錯,嘿嘿,可是還沒點到呢。”加緊催動掌力。程青竹想救阿九,但被沙天廣纏住了無法分身,只得凝神接戰。阿九滿頭大汗,左右支撐,眼見便要傷於褚紅柳掌底。
袁承志忽然大叫:“啊喲,啊喲,不得了。救命呀,救命呀!”騎著馬直衝進場中。
程青竹與沙天廣倏地往兩旁跳開。只見袁承志在馬上搖來晃去,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