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替他拉開門,從後臺跑出去。她心道不妙,快速闔上窗子。
不過才踏出門,趕巧地撞見隔間李廷鈺。他不緊不慢地抬頭,似驚訝一瞬,又回覆平常,不慌不亂地側身讓出一條道,微笑道:“在下知道一條小道,不知公子願不願一同離去?”
樓下雜亂一片,府兵抓人的聲音此起彼伏。楊芮隔著圍杆看下去,說書人在護送下,冒著腰穿梭在紅賬間,眼見著就要消失,於是只得答應:“帶路。”
府兵把茶樓圍得水洩不通,樓中鮮少有人跑出。大多都還未曾反應過來,就被府兵逮小雞似的揪住後衣,領押到一處。
能從其中出來的,也許只有他們二人。
二人從後院偏門一路快步,回到街上,只見著樓外擠滿看熱鬧的人們,伸著脖子朝樓裡張望。
楊芮謝過他,轉身走了一步,又回頭,“敢問公子,這是哪條街?”
李廷鈺道:“東街。”
楊芮臉色微變,沒有多說,飛快遠離人群往西街趕去。
說書人明明從西街出,李廷鈺卻將她帶向東街...茶樓後院靠東街的門向外突出一小截,本就容易被圍茶樓計程車兵發現。他二人穿得又顯眼,這一舉動,分明是想往官兵嘴中送。
既然識得路,就不會只認一條,也不會只認容易被發現的一條。
李廷鈺那一身衣著分明繡著京西李氏族紋,他卻也說不是李家人。楊芮輕嗤一聲,據京城裡心眼子一個賽一個多的事實,很難說他是不是故意為之。
趕到西街時,人群散了大半。
府兵已經押著人,從樓中逐個帶出來。
這群書生各個垂著腦袋,想方設法遮住面容,生怕被人認出。一反在茶樓中的豪放開懷,只變得畏畏縮縮。若有百姓不知前因後果,定要說官府可以為難讀書人之類的話。
西門也散了府兵,早已沒有說書人身影。
楊芮攥了攥拳,雖然早已預料到會有人耽誤時間,但沒想到耽誤這麼久。她從脖頸處拽出根紅繩,繩下連著只翠青竹笛,靠在嘴邊輕吹,哨聲清脆,音調緩而長,似鳥鳴。
待她放下竹笛,身後也落下一影衛,面戴黑布,神色無常,只垂頭拱手,“女公子,人已抓到。”
城西一處柴房。
說書人被卸掉面具,連外衣上玉石都被挨個拆除,全身上下搜了個乾淨。
他縮在一角,嘴裡塞著布,但能聽出是在罵人。
影衛抬起刀柄,被楊芮按下。
她怔怔站在不遠處,眸中被疑惑佔據,手背抵在唇邊,嘟囔道:“真是陸鳴...”
八年不見也許認不出相貌,但他右耳處的胎記不會有錯。何況,影衛問審時,也親口聽他承認是陸家陸鳴沒錯。
視線不理陸鳴,楊芮向影衛偏頭,問:“他和京城裡的陸鳴長得一樣嗎?”
“不太一樣。”
楊芮“嘖”了一聲,有些發愁地捻了捻手指。她上前一步,抬手在他口前虛點,示意拿出布團。
影衛照做。楊芮彎腰俯視陸鳴,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問你話,羅剎教是你建的?”
布團拿出口一刻,陸鳴根本不理她,只顧大喊大叫起來,揚下巴朝門口嚷嚷:“快來救我!快來救我!我在這裡啊!”
楊芮咬咬牙,頗為無語的後退一步。
這一聲倒還真起了作用,柴房外起了風聲。影衛只是動了動耳朵,便道:“七八個人。”
“不多。”楊芮輕聲回。只是這一來一往,陸鳴直接瞪大了眼睛,雖然叫喚著,但心生畏懼,聲音小了不少。
楊芮嫌他吵,照著側臉扇了一巴掌。
陸鳴一愣,打蒙了。
“你...!”
楊芮俯身,捏住他下巴,強行扳過臉,正對她,一字一字地咬著字眼,“警告你,我今日不與你計較,但是,你記住要是再在源城鬧么蛾子……小心你的舌頭。”
“!”
“大人!大人我們來了!歹人!哪裡跑!”
楊芮聞聲,傾身抓起一把柴草,盡數撒到陸鳴臉上。
他被嗆得直咳,待睜眼。一群人衝進柴房裡,手拿鐮刀斧頭,叫嚷著賊人在哪。
而那兩人早已不見身影。
陸鳴呆呆坐在柴草垛裡,右臉一片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