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一之說:好的,我什麼時候找石克伍提一提,你再也不能打字了,暫時乾乾是可以的,長時間幹下去是不對的,我要講他的。
黃三木聽了很有些感動,在部裡面幹了四年了,工作越幹越累,成績越幹越少,每次想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可是,現在又不能講,就淡淡地說:以前我在學校裡時,把社會上的事情想得太簡單。現在到了社會上,才知道社會這麼複雜,在一個單位裡,要想幹出點成績,還真不容易。
洪一之就說:是啊,社會是很複雜的,你們大學生有知識,這是一個資本,但你們缺少社會經驗,這就需要多鍛鍊,多學習,在實踐中不斷提高自己。好在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只要你好好努力,今後會幹出一番事業來的。以前有過挫折,不要緊。年輕人最要緊的是沉得住氣,成功了不要驕傲,失敗了不能氣妥(餒)。
正在專心吃飯的洪軍聽了這一句,就像是吃到了一粒沙子,就停下來白了爸爸一眼,大聲道:不是氣妥,是氣餒。
洪一之笑了笑,道:這個小鬼,什麼氣餒,是氣妥嘛,啊?
洪軍憤憤地道:不,是氣餒,不是氣妥,你問問他。
黃三木知道洪軍要他幫忙,就不知說什麼好。這時,洪葉對洪軍道:洪軍,吃飯去,對爸爸說話不能這麼沒禮貌啊!
洪軍還是不服氣地說了聲氣餒,他媽就也批評道:洪軍,好了好了,你給我好好吃飯,年紀不大,事情管得這麼多幹啥?
洪軍就不想了,顧自三口兩口地吃完飯,悶聲悶氣地到了房間裡,過了一會兒,就穿起鞋子,出門去玩了。
黃三木對洪一之念錯別字並不稀奇,他早就從盛德福那裡聽說過了。他怕他們為這個字冷了場,就轉移目標道:市委辦盛德福是我的同學。
洪一之道:盛德福是你同學?我怎麼沒聽他說起過你?
黃三木道:我們平時很要好的,不過,我是個小人物,他當然不會在你面前提起我了。要是我,我也不會提的。
洪一之道:呃,什麼小人物大人物,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是國家幹部嘛,只不過分工不同而已。當然,成績還是要靠自己幹出來的。
黃三木道:靠自己幹還不夠啊,我看我們機關裡,那些表現好的,工作積極的,都得不到重用。而那些表現不怎麼樣的,因為有種種關係,倒是上得很快的。我一個朋友在青雲鎮的,和我同一年畢業,現在已經是鎮委委員兼農辦主任了。他的能力也並不怎麼出眾,可是他有個舅舅,就是財稅局局長伍一發。
洪一之道:噢,伍一發,這個人,這個局長素質不高,他就會搞歪門邪道,他是會這樣幫自己人的。他還不光這些問題,其他方面問題也很多,群眾有反映呢,不過他上面有人,也奈何他不得。
邊聊邊喝,洪一之臉都喝紅了。今天可能是高興,多喝了兩杯,等他酒喝好,大家都吃好了。洪葉給他端了飯,洪一之就倒了一些湯上去,幾口就把一碗飯幹掉了。以前在黃三木的心裡,洪一之是莊嚴神聖的,看到一眼心裡都挺緊張的,沒想到,今天竟會做夢似地在他家裡吃飯,聽他聊天,看他狼吞虎嚥地吃飯,嗨,想想真有意思。
洪一之吃飽飯,就拿出阿詩瑪抽了起來。等洪葉到廚房裡把碗筷都洗了,洪一之就對女兒說:晚飯吃了應該散散步,洪葉,你們年輕人呢,還是出去走走好,好好談談,互相瞭解瞭解,啊!
黃三木就跟著洪葉出了門,路上,黃三木問她怎麼知道他打字的事,洪葉說:我也忘了,好像上次聽誰說起過你,這事我早就知道的,不過,你也沒必要這麼緊張啊,打字有什麼要緊呢,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你今天打字,明天可以不打字的啊?關鍵是人好不好,要是你今天是個壞人,明天很難說是個好人,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工作就不一樣,工作是隨時可以改變的,你說呢?
黃三木聽了她一番宏論,就誇道:高明,高明,說得很有道理。我黃三木打字,明天可以不打字,今天當一般幹部,明天可以當局長。你洪小姐可真有眼光,還真會找老公啊!
洪葉就笑罵道:呸!當局長,你當得上麼?以前態度很消極的,現在怎麼又狂起來了,不會是吃錯什麼藥吧?
黃三木道:不是吃錯什麼藥,是找對了一個人。我找了你這個公主做老婆,我今後還不青雲直上,難道你爸爸不想幫我?
洪葉道:哼,想得倒美!我還是跟你在談呢,又沒有結婚,再說,我爸思想挺保守的,這種方面,他不一定肯幫忙的。你不要希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