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書本放下,微眯了眼看向她:“你究竟想說什麼?她愛誰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是想為她打抱不平?還是想抱怨我太冷漠無情?”
寤生移到他身旁坐下,攥緊他的手,直直地盯著她:“我不知道……有別的女人那麼愛胤禛,我本應該覺得生氣,可是奇怪,我竟然覺得高興。有人如此真心實意發自內心地愛胤禛,真好。”這種最真實的不求回報的溫情,對於他來說,應該是珍貴的吧。
胤禛微怔,隨即瞪她一眼別開臉去,憤憤地道:“關我什麼事?!”
寤生見他孩子似的賭氣表情,微微抿唇也不再說話,坐回原處拿起針線繼續做起來,整個屋內頓時安靜的出奇。
過了很久,忽然傳來清亮的迴響,總共響了八下,原來是門旁櫃上的自鳴鐘發出的。寤生也不抬頭,專心繡花。
“咳……”胤禛掩飾著輕咳一聲,“時辰不早,早些休息吧,我還有些政務沒有處理,今晚就不要等我了。”
寤生也沒看他,清晰地應了一聲。胤禛見她專心做女紅,便起身出了屋去。
繡了半個時辰,脖子有些痠痛,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起旁邊小几上他喝過少半的茶碗抿了幾口茶,喚小竹進來:“去看看皇上是不是出紫禁城了。”
沒一會兒工夫,小竹就回來了:“回主子,皇上剛剛出宮去了。”
寤生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默坐了半晌,去看了看睡著的婉媞,就沐浴歇下了。
……
十一月二十一,年氏已經昏迷了兩天,太醫診斷,只道油燈枯竭大限將至。寤生雖早已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會這樣快。
胤禛前兩日封年氏為皇貴妃,之後就再未去過圓明園,倒是一反原先強硬的態度,允許寤生過去看她。
年氏很瘦,非常瘦。雙頰凹陷,唇色青紫,形如枯槁。寤生在她的榻前守了整整一天,她也沒有醒來,若不是手觸到鼻尖還能感覺一絲微弱的熱氣,寤生簡直要懷疑她是不是就這樣永遠睡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被握住的手微動了一下,寤生心中一顫,忙輕喚道:“枕月……”
年氏緩緩睜開眼,望著寤生許久,空洞的雙眼中才微微滑過一抹神采。她淡淡揚唇:“你來了。”
寤生的眼淚一下子漲滿眼眸,忙笑著道:“嗯,我都來了一天了,你一直在睡覺,也不理我。”
年氏依然柔和地淡笑著:“你來看我,真好……我也滿足了……他也來看過我……就像做夢一樣……”
“以後,我會常來看你,他也會來……”
“沒有以後了……”年氏慘白消瘦的面容顯出幾分恬靜的美,她努力提了口氣,“我知道的……再沒有以後了……寤生,我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寤生緊緊攥住她的手,雙唇微微顫抖,終是滴下淚來,哽噎道:“你說……”
“我走以後……福惠就拜託你了……希望他會像你說的那樣……健康平安地長大……”年氏這時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一絲力氣,回握住了寤生的手。
寤生差點哭出聲來:“你放心,我答應你……”
年氏安靜地微笑,再一次用勁提了口氣:“寤生……我想讓你抱抱我……我有點冷……”
寤生終於忍不住,將她半抱進懷裡,晶瑩的淚水滴落在她的面頰:“枕月……”
“寤生……謝謝你……他能來看我……我知道是因為你……現在還有你陪著我……已經足夠了……”年氏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只是一雙仰視著她的眸子猶自泛出盈盈光彩,彷彿迅忽的彗星從暗夜的天際劃過,燃盡最後的燦爛。
“你從來……沒有主動親過我……除了第一次……我想……我想……”
寤生心頭劇痛,終於低下頭,將唇印在她漸漸失去知覺的雙唇上……
“枕月……”
……
暖氣薰染的寢宮內,忽然傳來孩童嚎啕大哭的聲音。寤生心中一驚,忙丟下書將床上剛從噩夢中醒來的孩子抱起來,輕拍著他的背心,低聲哄著。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最後抽泣著在她的懷中又睡了過去,如扇的長睫上還掛著剔透的淚珠。
年氏已經走了一個月了,福惠比起最初每晚夢魘還大病一場,如今已經好多了,只是偶爾還會做噩夢。
等到懷中的孩子終於熟睡過去,寤生才又將他放在了床上,為他蓋好被子。而她卻仍無半點睡意,坐在書案後的圈椅裡,秀眉緊鎖,眉宇間愁雲縈繞,看起來正在為什麼煩惱著。
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