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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掃蕩’”的慘敗。太行山的損失不小,左權參謀長犧牲了;冀中更慘,部隊被打散,根據地全丟了,不僅幫不了冀南,反而還需要冀南的部隊去援救他們……

聽見這訊息,兩三天沒人說話,大夥全蔫了。當時就想,這往後的仗還怎麼打啊?對戰士們而言,打了敗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受挫之後發覺自己孤立無援了。

從這以後,冀南區黨委、軍區、行署機關都換成便衣分散行動,醫院解散了,傷病員們也被疏散到各地隱蔽治療。

傷員疏散轉移的時候,劉春雷提出:“我是南宮人,讓我回家養傷吧。”地方幹部卻搖頭說:“南宮的關係斷了,去不了。”大劉這才知道局勢有多麼嚴重——南宮縣曾經是冀南根據地的中心地區,可現在竟然已經成了敵佔區。

這是抗日戰爭中最困難的時期,在這以後的近一年時間裡,華北的抗戰形勢跌入了最低谷。

拿冀南根據地來說,1938年以前,雖然大城鎮被日本人佔領著,但他們沒有精力顧及交通線以外的地方,在許多鄉村,既見不到國軍也遇不到鬼子兵,成了“真空地帶”;1939年,日軍把軍事“清剿”的重點放到了華北,八路軍隨即在1940年實施“百團大戰”,與敵人展開了針鋒相對的鬥爭;到了1941年,雖然日偽軍的“掃蕩”日益頻繁,但抗日軍民仍然能與敵人進行抗衡。當時,如果把冀南的地面分成十份的話,那麼敵佔區佔兩份,根據地也佔兩份,其他地方是游擊區,白天聽鬼子的話,晚上由八路軍說了算。

1942年開春的形勢還不錯,大家都知道美國人也來幫忙打小日本了,上級還傳達精神說要準備進行反攻。那時候,兒童團站崗查路條,開口就問“今年是什麼年?明年又是什麼年”,你要是不懂得回答“今年是準備大反攻的一年,明年消滅小日本”,還真會被當做奸細給抓起來。

可是,“四二九大‘掃蕩’”卻使得局勢急轉直下,八路軍、游擊隊以及共產黨的基層組織和群眾團體都受到了空前嚴重的破壞。冀南區黨員數量從四萬人銳減為兩萬人,大批區、鄉、村機構變質成為資敵政權。除極少數地段外,根據地大部分淪為敵佔區或游擊區,抗日救國活動陷入停頓,《冀南日報》、《救國》、《群眾》等抗日宣傳物全部停刊。

人們普遍感到悲觀失望,“流血拼命抗日,白白辛苦五年”。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確實有點發虛,一些意志薄弱者也因此離開了抗日隊伍。

騎兵團的傷員被安排在棗南縣,這一帶也不安全。四周圍,碉堡據點星羅棋佈,封鎖溝牆縱橫交錯,用“出門過道溝,抬頭見炮樓;夜夜聽槍聲,天天跑敵情”來形容,真是一點也不誇張。白天,日偽偵緝隊、便衣隊來來去去,見人就查“良民證”;晚上,公路邊的電線杆上都掛著馬燈,鬼子發現人影就開槍。從5月份到10月份,敵人連續發動多次“清剿”,挨家挨戶地搜捕八路軍戰士和共產黨幹部,田野上和道溝裡經常可以看到遇難烈士的遺體。

第十二章敵後養傷(2)

劉春雷養傷的地方在小於莊①,這裡屬於游擊區,除了保(鄉)甲(村)長,還有偽維持會。保長、甲長是由當地“推舉”產生的,偽維持會的人是日偽政權委派的。他們在表面上替鬼子辦事,暗地裡也時常幫八路軍做工作,所以被稱為“革命的兩面派”。不過,既然是兩面派,就難免有搖擺性,形勢好一些,他們就靠攏八路軍一些;而如果鬥爭形勢過於嚴峻,他們就倒向了日偽一邊。所以,八路軍對待他們,要既利用又提防。

傷員是由“基本戶”負責照顧的。這些人家並不一定是黨員軍屬,大多是忠厚老實的普通百姓。那時候,真正的黨員幹部家屬有的被抓,有的被殺,家門口被偽維持會掛上了紅燈籠,鬼子、漢奸一天來八趟,根本就沒辦法收留八路軍傷員。

劉春雷住在一戶姓舒的人家,這家老小都是善良本分、膽小怕事的人,自從八路軍傷員進了門,舒家的老人就沒有踏踏實實地睡過覺,成天擔驚受怕、疑神疑鬼,稍微遇到一點動靜就誠惶誠恐、心神不寧。大劉原本住在舒家的廂房,後來看見他們難受的樣子,實在過意不去,就搬到村口的破廟裡去了。

大劉很理解舒家老小的心情。在當時,鬼子對待收留八路軍的人家,不僅要打要殺,還要燒房子。房子是老百姓的祖業,也是生活的基礎,對農村人而言,一是怕沒有土地,二是怕沒了房子。劉春雷實在不願意因為自己養傷而害得老百姓家破人亡。

在村子裡養傷,實際上是瞞不過村民的,只不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