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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我們在來往的人群裡佇立。

一些隱約的記憶在風中破碎。

夏天夜晚的涼風,空氣中潮溼的植物的氣息,滿天寂靜的星光。

還有薔薇花架下那個肩上落滿粉白花瓣的男孩。

我恍然地伸出手去,卻看到手上溫暖的淚水。

林的眼淚一滴一滴地無聲地打在我的手指上。

在林的婚禮上,我看著他給那個女孩戴上戒指,轉過臉去親吻她。

我的心裡突然一片寂靜。

我們在喧囂的城市塵煙裡告別。

我在人群中平靜而孤單地走著。

繁華大街上的霓虹開始一處處地閃耀起來。

在商店的玻璃櫥窗上,看見我自己。

一個穿洗舊的白棉布裙的女子。一雙明亮而放肆的眼睛。

漸漸地在寂靜的等待裡習慣了無言。

我的生活還是要平靜地繼續。

日復一日地上班。回家後對著電腦給電臺寫無聊的稿子,一邊放著喧鬧的搖滾音樂。

偶爾會出去旅行,邂逅一個可以在山頂一起喝酒,看夕陽的陌生人。

或者和一個對我的任性會有無盡耐心的男人約會。

或者嫁給他,給他做飯洗衣服,過完平淡的一生。

我漸漸明白我的等待只是一場無聲的潰爛。

但是一切繼續。

學生會的會議上,我坐在最陰暗的角落裡,看見窗外的操場漸漸被暮色瀰漫。

林的聲音,在空空蕩蕩的禮堂裡迴響。

伴隨著女孩子宛轉的調侃和清脆的笑聲。

人群中,林是英俊而神情自若的。

他微笑著應對,機智溫和,而又有著優等生的矜持。

我遠遠的看著他。

心裡那種溫柔的惆悵的東西,象潮水一樣,輕輕地湧動。

可是我不動聲色。

林突然回過頭來問我,安,你有甚麼意見嗎。

我幾乎是狼狽得搖了搖我的頭。在眾人的注目下,臉色蒼白。

我習慣了在他的鋒芒畢露下保持沉默。

從小我就是喜歡在一邊察顏觀色的女孩。

安靜的,自閉的,封鎖了所有的傾訴和激情。

可是我想跑到操場上去。

寂靜空闊的大操場,暮色天空中有鳥群飛過。

我想光腳穿著球鞋,再次奮力奔跑。

激烈的風聲和心跳讓我感覺窒息。

在暈眩般的痛苦和快樂中,感覺自己和鳥一樣,在風中疾飛。

一次,又一次。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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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下墜

她在大街的扶手欄上已經坐了很久。盯著那幢高層大廈的玻璃門。直到眼睛開始發花。

初秋的陽光很溫暖,象一隻柔軟的手撫摸在臉上。雨季剛剛離開這個城市。空氣仍然潮溼。

她聽到樹葉上殘留的雨滴打在面板上的聲音。飢餓使她的感覺異常敏銳。也許眼睛都會灼灼發亮。一切應該正常。她相信她的運氣會比喬好。

喬最後一天離開是去麗都。她還在家裡休養。喬對著鏡子仔細地塗完黑紫色的口紅。她的嘴唇就象一片飽含毒汁的花瓣。喬說,老闆打電話來,今天晚上會有臺巴子來看跳舞。我明天回來買柳橙給你。然後再去看看醫生。

她走後的房間,留下一地骯髒的化妝棉。象白色的散亂屍體。一個月後散發出腐爛的氣息。她等了喬整整一個月。

終於確信喬已經消失。

她們是在機場認識的。喬那天穿黑色的T恤和舊舊的牛仔褲,戴豹紋邊框的太陽眼鏡。素面朝天,象個獨自旅行的女大學生。

象所有跳豔舞謀生的女孩,在白天她們總是冷漠收斂的樣子,看人都懶得抬起眼睛。她不知道為什麼喬會注意她。喬執意問她是否去上海。她的口袋裡除了機票已經一無所有。

她說,她去上海找工作。海南在夏天太熱了。

她們坐在空蕩蕩的候機廳裡,喝冰凍咖啡。夜航的飛機在天空中閃爍出亮光。然後喬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她的手臂。她轉過臉去看喬。喬冷漠地注視著她的嘴唇。喬的手指象蛇一樣冰冷的遊移。

喬說,你跟我走。她逼近安的臉。你是否想清楚。喬的手貼著安的面板開始灼熱。她聞到喬呼吸中的腐敗的芳香。然後看到喬的臉上,左眼角下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