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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霖州城(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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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吹落桃花瓣,初罷鶯啼,正是一年祈福佳節。

霖州百姓雖不信奉神明,但對於代代相傳的習俗總不會忘了根,儘管家中孩童當作兒戲,卻總要挑上幾個時辰於霖淵寺拜上一拜,倒不是為了那幾個包子……

虞小枝糾結著手中的幾根紅布條,猶豫著,最終只留下一根,“爹爹,只需一根?”

虞尚書擺手道:“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爹今晚啟程去京,你別忘了溫習明日先生的功課。”

“您當真不去?”沒等到虞摯的回應,小枝跟著又問:“此番去京要更久些不成?”

“三月後是太后娘娘生辰,怕是要辦上那麼一場。禮部事項繁瑣,京中大宅亦要修繕,少則兩月吧。”

虞小枝強壓下心頭大喜,故作遺憾道:“女兒記得,去年太后娘娘說身子不爽,並不十分隆重。”

他拾起墨塊,緩緩推墨,略作思量:“大抵也要幾輪筵宴的樣子。”

當今太后年過六十,但尚未到古稀之年。她頗是喜愛珠寶玉石,平日打扮得也仔細,於壽誕倒不怎麼重視。

但聖上頗具孝子盛名,無論太后在意與否,母親壽辰卻是輕視不得。

可雖重視,太后終究非皇帝生母,卻說皇帝生母早逝,也是她一手將皇帝養大。

但皇帝登基以來這幾年裡,坊間關於皇帝太后不合的言論總隱隱被議論著,奈何誰也沒有具體證據。

但據說太后仁慈,對待下人也是十分寬容的,想必上述僅僅是謠言罷。

虞小枝心下難言激動,但卻還是作出惋惜的樣子,“您放心去吧,小枝一定照顧好自己。”

“爹有什麼可不放心的,我的寶貝閨女任是誰家高門都能道一聲乖巧嫻靜,比我家枝枝漂亮的定是沒有你聰敏,比你聰慧的又沒你漂亮。兩者皆勝的……”

他放下墨塊,在虞小枝鼻尖上輕輕劃過一下,“爹還沒見過。”

虞小枝無奈,不過是自小被強制送去學塾學過那麼幾年,由於父親崇尚詩文,母親尤愛丹青,她便在兩人的關注下顫顫巍巍的把二者都學了個遍。

雖然皆非她所願,但礙於那乖乖女的頭銜,她倒是硬著頭皮都學了個遍,詩文只讀了個皮毛,但那手丹青竟學出了個模樣來。

早年間她曾為宮裡那位皇后娘娘作過一幅畫,至今還掛在娘娘寢宮裡。

而這件事被傳的沸沸揚揚,百姓雖沒見過虞小枝,但人人都知道虞氏千金容貌傾國傾城,尤善丹青,妙手作得一幅好畫。

可就在家裡希望著重培養她這一畫技時,她卻偏偏想學醫了。

實在不願聽虞尚書東一下西一折地誇她,虞小枝從來自詡自己非他口中的嫻靜乖巧,倘若不是為了那些高門門面,誰樂意捧著她了。

她心裡又是門兒清的,草草周旋兩句便握著一根紅福帶離開了。

時至午後,睏意於長街瀰漫,百雀在樹枝上闔目停歇,萬籟俱寂,唯有陣陣蟬鳴得人心。

主廟旁搖曳著樹影,綠葉的光影綽約在壁白的高牆之上。

她將紅帶掛於那棵滿滿飄蕩祈福帶子的樹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竟無人思量,一棵樹怎就能承受這般心願的重量。

長長的福帶隨著吹來的微風搖曳著,林林總總都承載著或輕或重的夙願。

虞摯令去為她遠在南疆的兄長、她大哥祈福。

虞小枝心裡不煩悶,但礙於出來偷看醫書總得有些理由,燒香祈福的藉口都快用爛了,上回掛的是爹爹的福帶,上上次掛的是她自己的……

連樹上嗡聲的鳴蟬都知曉想要成事得需堅持,她亦不擅長撒謊。

而就在找不到理由的時候,她爹說要去京城待三個月了。

天助她。

捧著自神像處取回的醫書,她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後院書塾。

今日停學,放了春假,門被上了鎖。

幸好旁邊沿著牆的地方所栽下一棵濃蔭闊綠的老樹,樹蔭繁茂,下處嫩草柔軟,看上去極適合讀書的。

“安神爽氣露,用六種草藥以及仲夏的露水相互融合,藥效稱不上佳品,但用於做藥引極為恰當……”

午後寧靜,唯有頭頂樹葉隨風逸出的沙沙聲。

她全心投入在這個叫沈嶸的人編寫的醫書裡,像是在讀故事一樣,興致盎然。

耳邊的風忽然一滯,反方向的風捲來,她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