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的深潭、被其控住的絕望……
直到最後,在密不透風的火牆之中,她捱了魔龍一尾巴,猙獰的巨獸張牙舞爪地撲向了她。她彷彿又回到角鬥場上受著拳打腳踢,全身的傷口又隱隱作痛。
許是此刻她脆弱的神經根本承受不住這些回憶,她又開始睡眼惺忪起來,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突然驚醒,她這是怎麼了?怎麼還能睡著!?趁著現在房間沒人,應該想辦法逃跑才對!
但話又說回來,拖著這樣一副病體殘軀,在滿是魔族的城市,裡最近的人類活動地還有幾十上百里,她又能逃到那裡去?
……而且為什麼要逃?她很累很困,她想一直這樣躺著。
她想就此沉沉睡去,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不能再躺著了!一定要做些什麼!
現在是幾月幾日?她暈了多久了?瑪伊莎知道她被莫爾斯偷襲了嗎?知道她被帶到魔族了嗎?會有人知道她還沒死,會有人來救她嗎?
對了,現在身上的“束靈咒”似乎沒啟用,也許她可以使用通訊魔法聯絡瑪伊莎。她感覺到她的手動起來,術式的光芒亮起。瑪伊莎關切的聲音響起,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迷迷糊糊中,艾妮莫斯又聽到房間門被開啟的聲音,法提亞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叫醒了她。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側頭看向窗外,光線更加明亮了,幾乎呈現出金黃色。離她醒來估摸著已過了個把小時,而她還以為只過了幾分鐘!
而在他離開的那麼長時間裡,她什麼也沒做。現在他已經回來了,她沒機會了。不過只是暫時的,她安慰自己。
法提亞不動聲色看著她那副呆呆的模樣,心中擔憂她莫不是被打傻了吧?全然不知她滿腦子在想著逃跑的事。
艾妮莫斯撐著坐起來,法提亞一邊調整靠枕,一邊道:“明天樹精奶奶會來看看你,繼續幫你治療的。”
“……樹精?”她在昏迷中,確實感覺到了木系魔法的清新氣息,看到了一位和藹女士的臉。
法提亞遞給她溼毛巾,她機械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臉,又接過他遞來的水機械地漱口。他繼而在她身邊坐下,端起碗將一勺米湯舉到她唇前。
艾妮莫斯定定地看著他,終於張開嘴唇,這份湯食清淡得幾乎沒有味道,僅有一絲花蜜的香甜。
“這份飲食的配方也是樹精奶奶給的,雖然是全素的,但她說很適合養病的人類。”法提亞又開口。
……人類,艾妮莫斯在心中重複了這一詞,法提亞把她稱作“人類”。
“正是她的全力治療,你體內的詛咒和毒素才被驅除……你可以討厭我、怨我,但是對她的態度可要好些,她可是特地來為你治療的。”
“我可不是說教啊……”他急忙解釋,“嚴格來說,她不算魔族,她是自森林誕生的樹精,血統上更像精靈吧,只是她的森林離黑石城近,這才跟我們有往來。”
“好。”她回答。
她看到法提亞又笑起來,瞳孔縮得很小,金色的眼睛幾乎跟明媚的陽光融為一體。
這樣望著她笑的人,怎麼會傷害她?她不禁這樣想著,她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