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
月亮高升之時,慎固講道之聲,漸漸斷絕。
周圍宣明道場弟子,亦是回過神來,依照著仙門之禮,朝慎固躬身拱手,卻不開口說話,只因周遭有不少同門師兄弟,正在頓悟,一旦開口發聲,未免會影響到這些頓悟之人。
“我與橫江小友一見如故,今日講道,只是貧道些許心意,諸位無需多禮。”
慎固揮揮手,又問橫江,道“今日天色已黑,不宜啟程,不如我明日再走。趁著此夜明月高懸,小友與我四處走走,交談幾句,可否?”
“前輩!”
橫江點點頭,自是無不應允。
二人離了誼寬大殿,卻走的不遠,只在客院側畔一座松亭當中,停了下來。
慎固問道“剛剛小友為何突然皺眉?”
橫江坐在廳中,拿出茶具,悠悠然泡著茶,道“我天賦低微,前輩今日一番講道,對我同門師兄弟而言,猶如仙音貫耳,對我而言,卻是魔音貫耳。我不僅難以悟出半分修行之理,反倒是頭暈腦脹,極為難受,故而皺眉。”
慎固搖頭一笑,又問道“小友為何又搖了搖頭。”
橫江道“搖頭的緣由有二。其一,我也未曾想到,前輩會以仙門法術,將講道之言,直接印在我腦海當中。其二,我突然間覺得,趙清雪所說老奸巨猾的奸人一事,實在是罵錯人了。在老奸巨猾一途,我和慎固前輩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
慎固神色一愕,道“小友何出此言?”
“我宣明道場,最是恩怨分明,最是重情重義。今日得了前輩這一番講道的緣法,我那些師兄弟們受益匪淺,等到他們修煉有成之後,必會惦念著前輩今日這番好意,以後必會將這一番善緣,再加倍回報紫霄宮。”
橫江泡好了清茶,示意慎固坐下來細談,道“今日我宣明道場,並未主動要前輩講道,前輩卻突然開口,我們就算想躲,已是來不及了。我宣明道場弟子,是想聽也要聽,不想聽也要聽。如此算來,前輩之舉,這和凡俗世間那些強買強賣的奸商,有何區別?而且,這番善緣,我宣明道場必會加倍奉還。此事,形同九出十三歸,形同利滾利、利大利,與凡俗世間那些放高利貸之人相比,有何區別?”
慎固本端著清茶,悠然自得的聞著茶香,聽聞橫江這一番言語,慎固神態一僵,連掌中茶水都晃出了不少。
“哈哈……”
橫江卻朗聲一笑,道“前輩以後若是再生出了這等奸商的心思,還前輩莫要忘記了我宣明道場。類似於今日之事,多多益善啊!”
“哼!”
慎固被氣得樂了,道“難道你就不怕,你宣明道場還不清這等善緣?”
橫江灑脫搖頭,道“還不清就不還。”
慎固皺眉道“你宣明道場,不是最重情重義麼,最是恩怨分明麼?”
橫江把茶杯端到嘴邊,深深的聞了一口茶水香氣,道“大丈夫須得審時度勢,要量力而行,還不起自然就不能勉強自己。再說,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都是同一個道理。”
“你啊你!還真是一個妙人。我本以為你乃謙謙君子,方正有餘,卻變通不足。如今看來,你是方圓皆備,剛柔並濟,無懈可擊啊。可惜,你這樣的人物,不曾拜入我紫霄宮,還真是便宜了這宣明道場。”
慎固看了看橫江,很是意味深長,道“小友留在宣明道場也好,你曾修煉魔功,若你是我紫霄宮弟子,免不得會被逐出山門。畢竟我紫霄宮與你宣明道場不同,宮中多有食古不化,迂腐至極之人,他們必會將你視為背叛師門的旁門左道。唯有宣明山這等上下一心,同門如同兄弟姐妹的門派,才容得下你。”
橫江點點頭,明知故問,道“何以見得?”
慎固道“數日之前,我說出讓你改投紫霄宮一事,提起了東方未明,也在你那些師兄師姐面前,直接說出了你修煉了魔功一事。可你那些同門師兄弟聽了,竟一個個神態平靜,眼中全無怪異之色,顯然他們都已知曉你修煉了魔功,卻還一如既往待你。我這幾日間,又曾聽你師門之人說,宣明道場十餘年來,都在替你煉製輔助修行的丹藥,便更知宣明道場與我紫霄宮不同。”
橫江道“前輩找我師門之人問了?”
慎固笑道“我乃道中君子,世稱真人。我既住在這宣明山當裡,山中人任何風吹草動,只要不被隔音陣法當中,便瞞不過我的耳朵。我只需偶爾聽你那些同門談天說地,就能知曉諸般訊息,何須去問?”
橫江滿飲清茶,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