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德對於她臉上純然的歡喜視而不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們慶國在各地的人雖不多,但因為慶國的大部份藥材都賣到秦國,而很多責重的藥物都是由京城的責人買走。雖說買賣的事,我們一直交託給神農會,不過,我們在秦國京城,也留了幾個人,以作聯絡之用。我那次受傷出來,就請我的同伴多注意你們那邊的動靜,特別告訴她們,如果看到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男人,一定要立刻通知我。後來我的同伴看到一個世上最漂亮的男人從那裡走出來,就知道一定是你,她們一邊派人通知我,一邊一直跟著你,跟到這裡。對了……”
鷹飛皺起眉:“她們說,一路上,似乎有很多人在偷偷跟蹤你,好像有人還想殺你似的,好多人悄悄在四周跑來跑去,跳上跳下的。我的同伴注意到,他們袖子裡、腰後頭,似乎都帶著利器,人人身上都有殺氣。她們本來都準備好如果出事,就一定要保護你的,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居然沒動手。
以性德那天下無雙的靈覺,自然早就知道一路上有多路人馬在悄悄跟著自己,不過,他料到必是有人想對他出手,也有人想要保護他,背後的人是誰,不用猜都知道,也就沒認真去分辨跟蹤者到底是誰,倒也沒料到,跟蹤的人中,居然還有慶國的女人。
所以聽了鷹飛這番話,他也只淡淡“嗯”了一聲,下一刻卻覺手上一暖,不覺一驚,竟是鷹飛牽住他的手了。
他從來不喜歡與人接觸,除了容若,還不曾有人能夠讓他完全不在意地有身體接觸。奈何鷹飛武功大高、動作大快,她不是蘇俠舞暗藏居心,也不是衛孤辰鋒芒畢露,她的一舉一動,都純出真心,彷彿日升月落一般自然,讓人很難生起防備拒絕之心,竟連性德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迴避開去。
鷹飛卻茫然不覺性德這一刻心中異常的感受,笑道:“跟我走吧!”
大廳關閉的大門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鷹飛愕然轉眸,性德淡淡答:“這裡耗子比較多。”然後漫不經心地抽回手來。
鷹飛“啊”了一聲,又叫:“和我一起回慶國去吧!”
性德淡淡道:“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想娶你,當然,你娶我也沒有關係啦!我很想帶你回我的家。我的國家,有千年不化的冰雪,有萬年曆史的莽林,有最險峻的高山,有最湍急的河流,有可以縱馬賓士直到落日的曠野,還有許多可以和武士搏鬥的猛獸。”鷹飛眼中都是熱切的歡喜:“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不好。”
鷹飛臉上全是美好的嚮往,完全無視性德的冷淡:“為什麼不好?我知道,你可能不適應我的國家,但是,你要去看了就知道,慶國是很美的地方。那裡沒有你們的小橋流水,卻有險峰日出的奇景,那裡沒有畫棟雕樑美,卻有髯火連天暖,那裡……”
“那裡很好,但我不喜歡。”性德的語氣異常無情。
鷹飛卻渾不以為意:“如果你不喜歡我的家,那我跟著你也可以啊!你帶我看你們的綠水青山、繁榮城池,好不好?”
她彷彿既不懂矜持,又不知挫折為何物:“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如果你願意為楚國人出力,只要不傷害到慶國,我也幫你。你喜歡遊玩,我陪著你,你喜歡冒險,我陪著你。你生,我陪著,你死,我在你墓邊守著你。”
這樣的話,她說來,依然從容坦蕩,沒有一絲勉強,甚至不帶羞澀,海樣的深情,於她,依然是如舊的從容。
死死趴在大門外的蘇良擠眼睛,趙儀順嘴巴,而容若兩眼簡直都冒狼一樣的綠光了,啊啊啊,還以為會上演野蠻女搶親,結果是感天動地大表白,這麼煽情的話,應該讓韻如來好好學習一下才好。
他的身體和大門貼得簡直一絲縫都沒有了,兩眼死死往門縫裡盯著,蘇良和趙儀佔不到好位置,不客氣地拳打腳踢,又拉又扯,卻怎麼也沒法子令他從最佳偷窺位置上讓開。
看得遠遠站在一旁的楚韻如暗笑不已,宋遠書冷笑連連,陳逸飛仰天長嘆。
一番表白之後,鷹飛回頭看看那幾乎要塌下來的大門:“這個,你們這行宮的耗子真是又大又多啊!”
性德對於大門外的戰爭,恍若全無感覺:“你我並無深交,為何如此待我?”
“因為我喜歡你啊!”鷹飛坦坦然說出女兒家的心思,卻也像日升月落一樣,坦蕩明白到極點:“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沒有深交,可誰一出生就和誰有深交啊!我喜歡你,當然要守著你,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