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長”離預產期越來越近,在良莊的時間沒以前那麼多,就算以前回市區也不需要來回接送,她和兩位老太太習慣坐小敏的大客車。小敏以前就是派出所的人,跟她們關係特別好,一直把她們送到市區的家,回來時去她們家接。
給領導開車,很清閒,要不是老盧從bj看病回來會更清閒。
他現在不坐建築站的老奧迪,喜歡坐“李行長”的新奧迪,也不管這車是個人的還是基金會的,一用車就打電話,不把自己當外人。
劉春麗是如假包換的老司機,技術嫻熟,從縣城把車開到李莊只用了21分鐘。
李曉蕾走進良莊農技站李莊農資銷售點,林新霞正跟兩個同事一起吃飯。總共三個人,沒有專門的食堂,每天從家帶飯,用微波爐熱一下。
“嫂子,吃飯呢。”
“曉蕾,你怎麼來了,你有沒有吃?”她非常忙,雖然李莊同樣有基金會營業廳,但她極少會過來,林新霞倍感意外,連忙放下碗筷迎了出來。
“嫂子,我找你有點事,能不能請半天假?”李曉蕾強顏笑道,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古怪。
林新霞很直接地認為是工作的事,丈夫執行完任務全家就要搬到市裡,從去年就開始準備,站長和同事們甚至打算搞一個歡送宴。
她擦擦手,興高采烈說:“別說半天,半個月也沒事。我們這兒不忙,你看,這是過完春節進的化肥,到現在沒賣掉。”
“行,你收拾收拾,我等你。”
“快到飯點,你有沒有吃,沒吃去飯店。”
“去什麼飯店,這兒到良莊又不遠,去基金會吃。”
“也是,我馬上好。”
跟同事打招唿,收拾東西鑽進轎車,李曉蕾顧左右而言他愣是沒提工作的事,林新霞光著急卻不好意思問,車開到良莊鎮區發現有點不對勁。
沒往前開去基金會,竟然拐進了派出所!
更不對勁的是,派出所長劉旭、教導員王燕和剛退居二線的前教導員老殷全站在大廳門口。
從嫁給丈夫當警嫂的那一天,她就想過丈夫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面對這一切,她勐然意識到最擔心的事可能發生了。
一下車,緊抓著李曉蕾手,迫不及待問:“曉蕾,曉蕾,我家老程,我家老程是不是出事了?”
“嫂子,你先別急,程大……程大……”李曉蕾實在說不出口,確切地說應該是不敢據實相告,欲言又止,神色凝重。
林新霞急了,轉身問:“劉所,王燕,怎麼回事,求你們了,快告訴怎麼回事!”
“嫂子,程大是遇到點事,不過沒那麼嚴重。”
王燕緊挽著她胳膊,帶著她一邊往裡走,一邊勸慰道:“兩小時前發生的事,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程大受傷進了醫院,現在醫療條件多好,盧書記是白血病,白血病都能治好。程大因公負傷,什麼藥好用什麼藥,沒大事。”
果然出事了,林新霞感覺天塌下來一般,哇一聲嚎啕痛哭起來。
“嫂子,別擔心,好人有好報,程大不會有事的。”她哭,李曉蕾也想哭,可現在絕不能哭,因為一哭她會更擔心更難過。
“他在哪兒,怎麼受傷的,帶我去,求求你們了,快帶我去,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我要去找他,曉蕾,王燕,我給你們磕頭了,快送我去好不好……”
林新霞淚流滿面,傷心欲絕。李曉蕾再也控制不住,摟著她抱頭痛哭。
人家越混越好,職務越來越高。
程文明恰恰相反,越混越慘,從責任區刑警隊長幹到分局的小刑警隊長,再變成派出所的小刑警隊長,且那麼多年不被人理解。
好不容易熬出頭,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又發生這樣的事。
劉旭一陣心酸,抹了一把臉,低聲道:“新霞,沒你想得那麼可怕,不是不讓你去,不是不帶你是,是太遠了,幾千公里,就算去我們也準備準備。你聽我說,我給你保證,文明這會沒事。”
“是啊嫂子,這麼大事我能瞞你,我們敢瞞你麼!”
“王燕,他現在真沒事。”
“沒事,韓支隊馬上到,不信你等會兒問韓支隊。”
“他怎麼受傷的,是不是中槍?”
“沒有,社會上哪有那麼多槍,就是……就是……”這個“就是”真沒法“就是”,中槍很可怕,遇到爆炸比中槍更可怕,王燕一時間語結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