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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了一輛敞篷車,將由徐積鍇、張嘉鑄、郭有守等人,護送回滬。

在返回北平之前,梁思成悄悄撿起了“濟南號”飛機殘骸的一塊小木板,珍貴地放進自己提包裡,這是林徽因再三叮囑的。

徐志摩的靈柩運到上海萬國殯儀館,上海文藝界在靜安寺設奠,舉行追悼儀式,弔唁的人絡繹不絕,許多青年學生排著隊來瞻仰這位中國的拜倫。

北平的公祭設在北大二院大禮堂,由林徽因主持安排,胡適、周作人、楊振聲等到會致哀,京都的社會賢達和故友紛紛題寫輓聯、輓詩和祭文。

蔡元培的輓聯是:談話是詩,舉動是詩,畢生行徑都是詩,詩的意味滲透了,隨遇自有樂土。

乘船可死,驅車可死,斗室生臥也可死,死於飛機偶然者,不必視為畏途。

梅蘭芳的輓聯一唱三嘆:歸神於九霄之間,直著噫籟成詩,更憶招花微笑貌;北來無三日不見,已諾為餘編劇,誰憐推枕失聲時。

張歆海、韓湘眉的輓聯椎心泣血:十數年相知情同手足;一剎那慘劇,痛切肺腑。

溫柔誠摯乃朋友中朋友;純潔天真是詩人的詩人。

楊杏佛的輓聯不勝哀痛:紅妝齊下淚,青鬢早成名,最憐落拓奇才,遺受新詩又不朽;少別竟千秋,高談猶昨日,共吊飄零詞客,天荒地老獨飛還。

廬隱和李惟建夫婦的輓聯是一片手足之情:嘆君風度比行雲,來也飄飄,去也飄飄;嗟我哀歌吊詩魂,風何悽悽,雨何悽悽。

黃炎培的詩長歌當哭:天縱奇才死亦奇,雲車風馬想威儀。

卅年哀樂春婆夢,留與人間一卷詩。

白門哀柳鎖斜煙,黑水寒鼙動九邊。

料得神州無死所,故飛吟蛻入寥天。

新月娟娟筆一支,是清非薄不凡姿。

光華十里聯秋駕,哭到交情意已私。

…………

公祭之後,林徽因把那片飛機的殘骸,懸掛在臥室中央的牆壁上。志摩輕輕地走了,他把他的苦悶、惆悵、落寞、歡愉全部交付與了萬里雲空,唯一沒有帶走的,是他輕輕揮手作別之後,留下的這片燒焦的雲彩……

八寶箱的奧秘

對徐志摩的讚美和攻訐自他逝世後不久就開始了。

新月社的同仁籌備了《新月》志摩紀念專號,刊出了小曼的《哭摩》、胡適之的《追悼志摩》、郁達夫的《志摩在回憶裡》、韓湘眉的《志摩最後的一夜》、楊振聲的《與志摩最後一別》、周作人的《志摩紀念》、何家槐的《懷志摩先生》、方令儒的《志摩是人人的朋友》、陳夢家的《紀念志摩》等十二篇文章。

林徽因、凌叔華等也在《北平晨報》發表了紀念文章。

志摩的碑文,大家委託在武漢大學任教的新月社故舊凌叔華題寫。

不只是新月社同仁,整個北平文化界都把志摩的遇難,看作是中國新文學的一大損失。

另一面,社會上對於他的個人生活,往往有不能諒解之處。他的離婚和他的再婚,是他一生中最受社會譴責的兩件事。現在志摩雖已蓋棺,卻未定論,種種指責,也理所當然地牽涉到林徽因。這使新月社的朋友們為之憤怒,他們在悼念文章中,很直率地談到了這一點。

胡適說:“誰都能明白,至少在志摩的方面,這兩件事最可以代表志摩的單純的理想的追求,他萬分誠懇的相信那兩件事都是他實現他那‘美與愛與自由’的人生的正當步驟,這兩件事的結果,在別人看來,似乎都不曾能夠實現志摩的理想生活。但到了今日,我們還忍用成敗來議論他嗎?”

楊振聲說:“他所處的環境,任何人要抱怨痛苦了,但我沒聽見他抱怨過任何人,他的行事受旁人的攻擊多了,但他並未攻擊過旁人。難道他是滑?我敢說沒有一個認識他的朋友會有這個印象的,因為,他是那般的天真!他只是不與你計較是非罷了。他喜歡種種奇奇怪怪的事,他一生在搜求人生的奇蹟和宇宙的寶藏。哪怕是醜,能醜得出奇也美;哪怕是壞,壞得有趣就好。反正他不是當媒婆,作法官,誰管那些!他只是這樣一個鑑賞家,在人生的行程中,採取奇葩異卉,織成詩人的袈裟,讓哭喪著臉的人們看了,鉤上一抹笑容,這人生就輕鬆多了!

我們試想想這可憐的人們,誰不是仗著瞎子摸象的智慧,憑著蒼蠅碰窗的才能,在人生中摸索唯一引路的青燈,總是那些先聖往哲,今聖時哲的格言,把我們格成這樣方方闆闆的塊塊兒。於是又把所見的一切,在不知不覺中與自己這個塊塊兒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