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皇宮,靈霄宮外。
一隊宮女神色匆匆,低頭快步前行。
雖說皇宮內有鎮國神劍庇佑,妖精鬼魅不敢出現,但每次路過此地,宮女們總感覺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
一想到靈霄宮外頻繁有太監以及宮女離奇慘死,她們的腳步不由再次加快。
今日皇后誕下公主,人手緊缺,為不延誤,她們只得冒險抄近道從這兒過。
剛走到一半,靈霄宮內竟傳來女人的咳嗽聲。
那聲音如鬼魅般,在寂靜宮道中幽幽迴盪,似帶著無盡哀怨,宮女們頓時臉色煞白,雙腳像被釘住,嘴唇微顫,眼中滿是驚恐。
本想抄近道去皇后宮殿爭點彩頭,誰料要經過這人人畏懼的靈霄宮。
傳聞靈霄宮內住著一毒婦,因謀害皇子被囚,怨念極深,怨毒似乎已凝成實質。
此刻這咳嗽聲,明顯就是那毒婦的怨毒之音,妄想將她們拖入恐懼深淵。
“姐姐們,我……害怕……”
一個小宮女緊緊拉住身旁年長宮女的衣袖,眼中含淚,聲音帶著哭腔,顫抖不已。
“別慌,許是聽錯了,快走!”
年長宮女強裝鎮定,可慘白的臉色和微微發抖的手卻出賣了她。
“不……姐姐,我腿軟得動不了,我們……我們怕是要命喪於此了。”
另一個宮女癱坐在地,滿臉絕望之色。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靈霄宮大門,彷彿有一雙眼睛正透過門縫窺伺著她。
“住嘴!別自己嚇唬自己,她不過是個謀害皇家子嗣的罪人罷了,有何可怕!”
年長宮女大聲呵斥,只是那聲音因恐懼而變得沙啞乾澀,沒了半分底氣。
然而,咳嗽聲再次響起,愈發清晰,如破舊風箱拉動,每一聲都重重撞擊在宮女們心頭。
她們都被嚇的坐在地上,顫抖的望著靈霄宮的宮門。
宮門緊閉,那門上斑駁的朱漆似是乾涸的血跡,透著無盡的陰森。
飛簷上的瑞獸,昔日威風,如今如張牙舞爪的惡鬼,咆哮無聲,卻讓人心驚膽戰。
樑柱上的祥雲朵朵也被黑暗籠罩,沒了祥瑞,仿若藏著無數冤魂。
宮女們愈發慌亂,手中帕子被攥得死緊,彷彿那是她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
靈霄宮內,九黎霖綾掙扎著來到門前,她身形單薄,彷彿一陣稍強些的風便能將她吹倒。
那曾經豐腴的體態如今已被消磨殆盡,只餘下一副孱弱的身軀。
然而,即便被歲月與苦難侵蝕,她的美依舊驚心動魄。
她的臉龐是那樣精緻,白皙的肌膚如同上等的羊脂玉,泛著柔和的光澤,雖略顯病態的蒼白,卻更添幾分惹人憐愛的柔弱。
她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那聲音像是黑暗中的一絲曙光,點燃了她心中對溫暖和交流的渴望。
她多麼希望能和人說說話,哪怕只是隻言片語,也好過在這冷宮中日復一日的死寂。
可當她聽到外面的人談及自己是“謀害皇家子嗣的罪人”時,那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匕首再次狠狠刺入,無盡的悲苦如洶湧的潮水般從心底湧出。
“我不是……我不是,殺害昊兒的兇手。”
她顫抖的爭辯著,可惜沒人在意,也沒人回應。
歲月或許能夠無情地損毀她的身軀,然而,卻決然無法抹去她內心對那兩個心腸真正狠毒之人的切齒恨意。
在這淒冷孤寂的冷宮中,這份恨意是她僅有的,也是唯一難以被磨滅的情緒。
她身著破舊的鳳袍,錦緞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髮髻散亂,雖無人梳理,可是不顯得髒亂。
她坐到臺階上,原本以為早已經乾涸的淚腺再次有淚水湧出。
她像一隻飽受絕望的小貓,緊緊的抱著自己。
她環顧四周,這曾華麗無雙的錦繡宮,如今已淪為蛛網與塵埃的領地。
四面高牆築起的,是一方孤寂的天地,僅有烏鴉偶爾飛過,發出的悲鳴劃破死寂。
她望向那狹窄天空,雲朵似也在譏笑她的落魄。
那變質發臭的米粥是她這幾年來亙古不變的食物。
每一口,都是對她的侮辱,她卻只能嚥下,如同吞嚥自己的恥辱。
夜晚,皇宮沉睡,冷宮的她卻被失眠糾纏。
風從窗欞縫隙鑽入,嗚咽著訴說她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