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事當成是他們的家事,雖然看不順眼他們夫妻的作為,但也犯不著為一個不認識的孩子跟自己的同事鬧出不愉快來。
這個世上大多數人所秉持的最“明智”的做法,本來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冷漠的世態也是世人常態。
然而現在,容遠已是今非昔比。他曾經的付出會被輿論百倍放大,他曾經吃過的苦也不會被一筆帶過,在每次他的名字被人提起的時候,容立誠因為財大勢大,離得也遠,反而不是最直接面對輿論的那個人,於是往往是容立新充當了勵志故事中那個最可惡的反面角色。
他過去的作為可以說刻薄,也可以說是姿態很高,不過如今最多的評價卻不是這些,而是——蠢得沒邊兒了!無數人嘲笑他鼠目寸光眼皮子淺,不然要是當初對容遠稍微好一些,現在藉著這個被監護人的春風,豈不是就扶搖直上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連一個小小的主任職位都岌岌可危呢?
一些議論飄到容立新耳朵裡,把他氣得半死。他真想問問那些人,換成你們,早在幾年前能看出那小子會有這樣的成就嗎?明明是個自閉兒,誰能猜出他會有今天?
今天下午,女兒容悅又為學校裡雞毛蒜皮的小事哭著回家。容立新被她煩得要死,忍不住扇了一巴掌,結果妻子立刻就跟他鬧得死去活來。容立新臉上被抓出好幾道血痕,每天精心打理的頭髮都被抓掉一大把,迫不得已他只好躲出門。氣呼呼地走了半天,發現路上的人都看著他戲謔地笑。容立新不明所以,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出門的時候氣昏了頭,上身倒是套了西裝,腿上卻穿著睡褲,腳底下還踩著拖鞋,臉上一陣陣地刺疼。他摸了一把,手上就紅了一片。
容立新又羞又惱,忙躲進一個陰暗的巷子裡。狹窄的小巷中居然還有一個大垃圾箱,不知幾天沒清理過了,垃圾堆得滿滿的,周圍還有很多附近住戶不負責任地扔在地上的垃圾,一個流浪漢上身探進垃圾箱裡,正從裡面翻找能用的東西。
——晦氣!
容立新捂住口鼻,嫌棄地用腳撥開地上的幾個塑膠袋和易拉罐,好不容易給自己騰了塊乾淨點的地方容身,可是隱隱約約的惡臭還是不住地往鼻子裡鑽。剛動了下腳,忽然感覺不對,一抬起腳,發現鞋底拉出幾條細長的絲——他踩到了一個被人嚼過的泡泡糖。
“他媽的!我日的!”
容立新惡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句髒話,看什麼都格外不順眼,有心想直接把鞋子扔掉,一看滿地的垃圾汙水,只能放棄這個念頭,把鞋底在地上使勁地來回擦。
黃昏已降,偏僻的小巷裡男人再無平時模仿偽裝出來的儒雅從容,惡行畢現。
發洩了一會兒後,容立新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別人,他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那流浪漢正在偷偷地看他,頓時更加生氣,大罵道:“看什麼看!你他媽的……你……”
容立新忽然覺得那人似乎有點眼熟,他聲音越來越低,努力回想,一個名字好像就在嗓子眼兒,但記憶彷彿是被塞了把塞子,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他若有所思的模樣讓流浪漢一驚。容立新想看得更清楚些,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這個動作刺激了流浪漢,他猛地抽出一把刀揮了一下,用嘶啞的聲音威脅道:“別過來!”
被刀子指著的容立新立刻舉起雙手,但同一時間他也終於想起那人是誰——那個眼神,他只看見過一次。
“你、你是……”大吃一驚的容立新下意識地開口道。
“閉嘴!”流浪漢刀子又往前一捅,離容立新的胸口只有一隻手的長度。容立新明智地閉上嘴,眼神依然驚疑不定地看著對方。
流浪漢像受驚的貓一樣,用刀指著容立新,弓著背一步一步小心地後退,等退到他認為足夠安全的距離後,他猛地拾起地上的一個塑膠袋,轉身飛快地跑了。
容立新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幸運地從那個殺人狂手裡撿回一條命,他已經顧不得地上髒不髒的問題了。抹了把溼淋淋的臉,大熱天裡,他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男人手指哆嗦著從外套口袋裡摸出手機,好不容易才翻出那個偶然看過記下來的手機號碼,撥通以後顫著聲音說:“歐陽隊長,我、我要報警!我剛看到了一個人……”
……
容遠出名以後,倉庫的實驗室那裡似乎快要變成一個旅遊景點,經常有人跑去觀摩,有時還有記者蹲守在外面想要採訪他。所以他基本從不回去,一般都待在工廠給他留的房間裡,這邊看守嚴密,未經允許進入的人只能看著鋼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