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一樣端莊美麗的蔣夫人,用英語小聲說道。他習慣把〃密斯宋〃稱為〃密斯摩〃;〃……這是戰爭,你計程車兵和人民還在前方流血戰鬥,還在等待你帶去政府不屈服的意志和力量。你要像聖女貞德一樣堅定,無所畏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密斯摩?” 宋美齡認真玲聽端納先生的話。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柔弱的女性,十年前當她決定把自己的婚姻同蔣委員長的政治前途聯絡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再軟弱。但是她還是真誠地感激面前這位來自西方世界的澳大利亞前輩,他常常在她困難的時候及時給予她父親般的關心和精神支援。端納是宋氏家族的老朋友,早在辛亥革命前端納就因工作關係認識了宋氏三姐妹的父親宋耀如,並透過宋結識了當時正在進行地下反清活動的革命者孫中山先生,而那時未來的中國第一夫人還是一個扎著小辮的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我會記住我的責任,親愛的端納先生。〃宋美齡輕輕回答道。
車隊順利經過常州,無錫,抵達蘇州時恰好遇上一列長長的運兵列車拉響汽笛開進火車站。這是奉命前往淞滬參戰的桂系軍隊一個先頭團,因前方鐵路被日機炸斷,軍隊就在蘇州下車步行前往上海。廣西官兵一聽說蔣夫人也要到前線去,立刻土氣大振,於是蔣夫人就在車站空地上即興發表一篇激動人心的抗戰演講。士兵們親眼目睹了委員長夫人的動人丰采,於是舉起步槍刺刀喊了許多誓死如歸的戰鬥口號。不料這時防空警報響起來,夫人被眾人簇擁著躲進防空洞,可是車站計程車兵怎麼也不肯主動疏散。
〃……你們趕快命令部隊防空呀,敵機馬上就要來了!〃夫人急了,對那些依然站得筆挺的軍官們嚷道。
〃報告夫人,我們是來打日本的!打日本就不能怕死,怕飛機還算什麼革命軍人?”軍官鏗鏘回答。“對!我們不怕死……頭可斷,血可流,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但是破壞活動仍然層出不窮,甚至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日本人正在進攻,而一些中國人卻在拖另一些中國人的後腿,我們不能說這種〃窩裡鬥〃現象是個別。因為在整個抗日戰爭期間,淪陷區(包括東北)替日本人打仗的僱傭軍(偽軍)多達二百萬人,而服務於日本佔領機構的中國人則數倍於這個數字。近百年來,中華民族的表現常常令人失望,中國人因為落後捱打所以民族精神十分羸弱,如果說替日本人打自己同胞是一種罪惡,那麼打內戰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了呢?……民國二十六年八月末的一天,中國近現代史上著名的抗戰將領張治中將軍大步走出設在南翔車站的司令部,他的大腦被有關戰場和官場的種種資訊塞得滿滿的。戰爭前景眼見得不大樂觀,而南京政府一日三令,人事更迭頻繁,這就不能不使他對自己在前方的地位感到憂心忡忡。汽車剛剛開出南翔鎮,天空中就出現一架塗有膏藥旗的日本〃中島式〃戰鬥機。這類零星出動的日機特別可惡,專門到處偷襲公路上的活動目標,一旦發現汽車必定窮追不捨。將軍的車隊走走停停,總司令也不停地被人從車裡扶出來或者按下去,或臥倒在路旁水溝;或匍伏于田埂泥塘,弄得一身一臉都是汙泥。可是敵機卻不肯離去,這架飛走,那架又在頭頂盤旋,所以總司令的小汽車從南翔出發整整三個小時,竟沒能開出一半路程。張將軍很生氣。中國空軍喪失了制空權,天空就成了別人的領空,敵機的猖獗使他無法不感到憤怒,但是卻無可奈何。
〃……天黑以後,路上就安全了。〃參謀長小心翼翼勸道。
〃難道我們要在這裡等到天黑麼?〃總司令望望還在天空盤旋的敵機,毅然決然地說道,〃把車留在這裡,我走路上前線去!……革命軍人,哪能讓敵人看了笑話!〃
於是視死如歸的集團軍總司令從地上站起來,在敵機呼嘯聲中率先走上通往前線的漫長過路。將軍穿一身德國式黃呢將官制服,腳蹬一雙高腰牛皮馬靴,彷彿對天空的敵機視而不見,獨自大步走在中國南方泥濘的田間小過上。就在總司令帶領一群將校在小路上蹣跚而行時,一個騎腳踏車的傳令兵正好路過此地,看見長官趕緊跳下車來敬禮。張治中喜出望外,抓過腳踏車就歪歪扭扭地騎上去,蹬了一陣兀自消失在小路前面不見了。〃總司令怎麼不坐汽車?〃傳令兵還在莫名其妙。
沒有人答理他。參謀副官重重鬆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一個沉重的包袱,然後說說笑笑衣冠不整地朝城裡方向走去。
八月二十五日,張治中將軍接連視察了江灣、虹口、閘北、楊浦等處戰場,又匆匆去到江蘇太倉,與第三十九軍軍長江防司令劉和鼎將軍共進午餐。下午驅車趕到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