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的絕佳藉口。只是尚在信中所說的“往事另有隱情”,卻又不知到底是何意。
郗彥沉吟半響,復又提筆,寫完回信。
慕容子野瞥過他筆下的內容,不由又是一聲苦笑:“三日後你將啟程去雲中……族人危急,你們都在前方,獨剩我一人在洛都逍遙,可恨!”
郗彥聽了此話不禁一怔,靜靜看了他片刻,筆端移轉,在一旁竹簡上寫道:“你在洛都斡旋形勢,自也是重要。雲中是戰場,洛都何嘗又不是?”
慕容子野默然,喝了口茶,方才出聲:“昨夜的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郗彥垂目,面色籠罩於燭光的側影下,神情飄忽不定。
“姚融在洛都有沒有別苑?”
慕容子野微怔:“有兩處。一處在城西,還有一處,據聞在邙山一處僻靜的山谷。”他話語略頓,驚道:“怎麼,此事又與他有關?”
“猜測而已,真相還未知。”郗彥神色淡淡,行書道。
“謝公子來了。”
“鍾叔有禮。”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即聽聞兩人寒暄。下一刻門扇即被推開,謝澈大步入內,笑看著慕容子野:“話說完了沒?我們該離開了,陛下還在宮中等著。”
“是,”慕容子野起身,“夭紹醒了嗎?”
“醒了,只是精神還很虛弱,”謝澈目光如劍,掠過郗彥的面龐,“想來昨夜的事多半嚇到了她。”
郗彥仿若不聞,低頭將藤紙捲起,塞入竹筒。
慕容子野暗自搖頭,岔開話題:“沐三叔這次來洛都是為了何事?”
“來送沈太后密旨。”
此話一落,室中其餘二人皆是怔了怔。郗彥指下動作不覺已頓住,慕容子野看他一眼,唇邊飄起一絲曖昧不明的笑意,問謝澈:“可是讓夭紹回鄴都?”
“不是。”
慕容子野鬆口氣,剛想揶揄郗彥,不妨入目卻是他冰凝的容顏,一時愣住:“怎麼了?這不是好事麼?”
謝澈亦皺起眉望著郗彥。
郗彥僵坐片刻,猛地起身。謝澈二人只覺眼前一花,青影離逝眼前不過一瞬的功夫。再轉眸,才發現連帶消失的還有窗欞上的飛鷹。
這般不可思議的輕功,謝澈感嘆:“昨夜不是月半?他怎地武功恢復如此神速?”
“是阿憬自東朝送來了解藥。”
“解藥?當真?”謝澈大喜,心中忽覺無比寬慰,“那我就放心了。”
“怕其中還是複雜得很啊。”慕容子野嘆息,目光幽幽盯在一處。
謝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才見桌案上空白的藤紙上那兩個墨跡未乾的大字――“夭紹”。字跡如此潦草狂亂,不想也知寫字那人的心情。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沉思。
郗彥立於清池畔的亭臺上,仰望著飛鷹在夜空下遠去的身影,半日未動。水波生煙,夜風送寒,霧氣微微溼了衣袂。轉過頭,池邊閣樓上燈光盈盈。怔怔凝看片刻,忽見纖柔的紫衣自閣中飄然而出,提著燈籠,直往北走去。
郗彥皺眉,慢步跟在她身後。
夭紹去往之處是藏書閣,入了閣中,徑走向收藏醫書的地方,藉著燈籠微弱的光線,尋覓一刻,抽出一卷竹簡,展開細閱。
郗彥立於閣外遠遠地看著她,已不再覺夜寒。
今夜的月比昨日更加明亮,朗朗清光灑落下來,遍地銀霜。
夭紹將竹簡收入袖中,抬起頭,恰看到月光下那人俊逸的眉目。
“阿彥,”她笑著上前,將燈籠掛在一側,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腕,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上,“我給你診診脈。”
郗彥有些無奈,不過才教了她一個月的醫術,她便敢在自己面前擺弄。只是她診脈時神情太過於專注,認真得讓他倒生出幾分侷促。
良久,夭紹的眉淡淡一蹙,傷感滑過目間不過一瞬之速,快得讓郗彥心生錯覺。夭紹收了手指,微微笑道:“還好。”
郗彥心一沉,諸感襲來,無法言語。所有人都在為他得到解藥而欣慰,而最該高興的這個人,卻是這樣淡淡的表情。裝得再好,也避不過他的雙目,何況她此刻根本裝不出。她的醫術何時這般了得自己不知,但得知那瓶藥丸其實只是救急之物、並無法根除自己體內寒毒的人,天下除了尚和靈姨外,他原本想不出還有第三人。
夭紹手指垂落,扣住他的手掌,輕聲道:“回去吧。”
郗彥頷首,提過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