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安慰魯小彬不要難過,魯廠長還會回來的。
魯小彬說,我不難過,我早就知道他會出事兒,整天替他擔心,現在他終於進去了,我終於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楊帆問魯小彬,沒有父親的生活是否孤獨。
魯小彬說,沒我爸管我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孤獨。
一個月後,魯小彬來找楊帆玩,兩人在操場打籃球。楊帆打了會兒就要回家,說楊樹林不讓他玩太晚,抓緊時間回家寫作業。
魯小彬說,真羨慕你,還有你爸管你。
楊帆說,你不一直不希望有人管嗎。
魯小彬說,當真的沒人管你的時候,你會很失落的。
楊帆說,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魯小彬認真地說,我沒開玩笑,當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生活就沒意思了,想做做不成,那才有勁。然後看著即將落下去的太陽感嘆道:我真希望我爸趕緊從裡面出來,揍我一頓,我肉都癢癢了。
第十章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恢復對澳門行使主權。
一天楊帆放學回來正寫作業,郵遞員送來一封加拿大寄來的掛號信,寄給楊樹林的,楊帆翻箱倒櫃找楊樹林的印章,發現一盒避孕套,開啟一看,只剩半盒了,同時發現了楊樹林送給沈老師的那條紅圍脖,心想,看來他們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趁我不在家的時候開火了。楊帆並不為此鬱悶,甚至還有點兒高興,他倆好了對楊帆也有好處,以後作弊沈老師監考的話還能罩著他。楊帆藏起了圍脖。
信是薛彩雲寄來的,內容還是向楊樹林索要楊帆,加拿大有良好的學習環境,空氣質量也好,聽說國內汙染很嚴重,總而言之,加拿大各方面都有利於楊帆的發展和發育,薛彩雲希望能和平友好地解決楊帆這一爭端,如果楊樹林覺得就這麼讓楊帆走了虧,那不妨開個價,畢竟楊帆長這麼大吃了他不少糧食。
楊樹林回來看完信說,本來字就寫得難看,在國外呆這幾年,字寫得更難看了。然後把信給楊帆看。
楊帆看完,楊樹林問他有什麼想法,楊帆說雖然自己不是特上進,不是特愛國,但還不至於覺得國內不適合自己,他這樣待著挺好的,然後問楊樹林信封還要不要,不要的話他就把郵票摳下來給馮坤了,馮坤一直在集郵。
楊樹林說不要了,問楊帆想不想給薛彩雲回一封信。
楊帆把信封泡到溫水裡說,回它幹嘛,還費郵票。
楊樹林說,不回也好,這樣你就能收到更多加拿大的郵票了。
楊帆沒提白天翻出的避孕套的事兒,他想既然沈老師給了我面子,我也還你們一個吧。而且楊帆認為,知道楊樹林的秘密卻不說出來,而楊樹林還以為這個秘密是個秘密,是更大的勝利。
楊帆給馮坤送郵票,見馮坤胳膊吊著繃帶,打著石膏,問他怎麼弄的。馮坤說打架打的,上回幫楊帆從小痞子那要回耐克後,小痞子來找過他。小痞子告訴馮坤說,再怎麼著耐克也比片兒鞋舒服。馮坤這時候拿出小斧子,說,你想怎麼著。小痞子拿出一把比馮坤的大三倍的斧子說,腳上舒服還是次要的,關鍵是你讓我很沒面子,你才十六七,我都二十多了,折你手裡,說出去我以後沒法兒混了。說著拉開架勢,兩人就要一決雌雄。這時候馮坤學校的一個小痞子路過,認識馮坤,也認識那個小痞子,本校小痞子的哥哥是那個小痞子的老大。本校小痞子覺得自己有必要阻止這場可能會流血甚至重傷的事件,便橫在兩人中間,拉著兩個人的手說,和為貴。外校小痞子不甘心就這麼算了,馮坤說欠你的我會還的,然後在本校小痞子的撮合下,一笑泯恩仇,成了朋友。
後來外校小痞子又去劫學生的耐克鞋,和人打了起來,對方叫來十多個人,他也找人,馮坤便去幫忙,雙方一團混戰。馮坤的胳膊是在抵擋對方掄來的棍子時被打骨折的,同時折了的還有對方的棍子。
楊帆問馮坤,你這樣吊著胳膊還能上學嗎。
馮坤說,這算什麼,我們學校還淨是坐著輪椅來的呢。
楊帆覺得馮坤每天生活在暴力中挺沒意思的,偶爾激動一次打打架還行,天天打就煩了。幸虧自己當初聽了楊樹林的勸告,考的是高中,如果考了技校,也許現在自己的胳膊也打著石膏。
楊樹林下班回到家,見門開著,就輕聲走進去,聽見楊帆在裡屋打電話,正針砭時弊,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議論完時政,又說起班主任老胡。楊帆說,我們班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