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的眼珠子則是越瞪越大,“這麼說來,小糖,你剛剛買那些畫兒難道真有問題?”
瞧著四個人八隻眼睛整齊的盯著自己,白玉糖也沒打算隱瞞,直接從棕色紙箱中,將中間的一幅卷軸抽了出來,“陸大哥猜得不錯,我的確覺得其中有一幅畫不太對,所以才把這些畫都買了下來,就是這幅,你們看看吧。”
隨著畫卷的展開,一座木拱橋彷彿將眾人引入了白皚皚的一片冰雪世界,樹木凋零,人煙稀少,一條小溪橫亙其中,小溪的兩岸有茅屋四五間,溪中盪漾著一葉篷船,有船伕撐篙而行。情景冷漠蕭瑟。
讓人驚歎的是,這整幅畫卷,皆用墨色渲染,墨色溪水以襯兩岸之白雪,坡石有漬染似無勾皴,全圖更是採用了俯瞰的視角,一絲一毫,描繪的極為精準。
陸言卿目露驚歎,“這臨摹的……是王維的《雪溪圖》啊!”
第四章真假《雪溪圖》
白玉糖聞言,唇角微勾,帶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陸大哥怎麼就確定這幅《雪溪圖》一定是臨摹的呢?”
陸言卿微微一怔,目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小糖,你的意思……是……這幅畫是真跡?!我承認這幅畫的從筆法到畫風,完全是王維『水墨為上』的風格,讓人找不出瑕疵,但是……你應該知道,王維的《雪溪圖》現在正收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院,若這幅是真的,那豈不是說故宮裡那幅是假的?”
其實,也難怪陸言卿有此一問,不管他多麼信任白玉糖都好,『故宮中不可能有贗品』已經成為了眾人的思維定勢,或者說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權威,想要打破這種認知,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也沒說這幅畫一定是真的,只是感覺很不對,你們看它的紙張,是不是比一般的畫紙要厚上許多……”白玉糖也知道一時半刻讓眾人接受很困難,只得循循善誘的說道。
她總不能直接說:自己看到這玩意兒的物氣,絕對是真品吧!
經過白玉糖這一提醒,陸言卿登時雙眼大亮,但是臉上的疑惑並沒有消散,“沒錯,這紙質除卻厚度之外,確實像極了唐代的絹本,只是……眾所周知:王維的《雪溪圖》是沒有款兒的,這幅畫卻有款,不是臨摹的,又是為何?”
在面對古玩真假這種原則性問題的時候,陸言卿就變得極其強硬,就算東西是白玉糖的,他也是分毫不讓。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寡言的涅梵晨卻是開口了,聲音清清涼涼的,似乎一瞬間就帶走了空氣中炎炎的暑氣,“我倒是覺得這整張畫,只有這落款兒是假的,你們看,這落款兒的墨色比其他的地方似乎要暗上許多,與唐代『水暈墨章』的效果也不甚相符。”
“哎,好像真是那麼回事啊!”經涅梵晨一提醒,田甜也發現了這一問題。
陸言卿也是暗暗地點了點頭,秋日般的眼眸湧上了一種棋逢對手的肅然,唇邊笑意不變,“真沒想到涅先生身為佛子,對於書畫方面也有如此造詣啊!”
“略懂而已。”涅梵晨一臉的清冷聖潔,微微轉頭,衝著白玉糖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高深莫測。
白玉糖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得瑟啊!
正在眾人爭論不休的當口,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間傳了過來,“這幅畫……能不能讓我看看。”
來者為兩人。
前面一人是一個年約七八十歲的老者,雖然已經古稀之年,但卻十分硬朗,精神矍鑠,一頭花白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帶著一副石青色的眼鏡,身穿灰藍色的中山裝,拄著龍頭柺杖,步伐穩健,一雙滿是皺紋的眼中帶著隱隱的激動。
跟在他後面的一人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面如冠玉,眸似點漆,身如青竹,朗朗如畫,眉眼之間帶著淡淡的文靜,一看就是個學識淵博的文藝青年。
這青年男子明顯是老者的小輩,一看老者略顯激動的情緒,趕忙上前幾步,攙扶住老者,這才開口說道:“諸位,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我爺爺對這幅畫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看一下?”
白玉糖一看這兩人通身的氣派,就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不一般,再加上這兩人的態度極為友好,登時平添了幾分好感,柔婉的笑道,:“不過是一幅畫,你們隨意。”
青年男子被白玉糖的笑容晃得一呆,臉上湧起了一抹羞紅,“謝謝。”
那老者衝眾人點了點頭,便十分小心的托起了那幅《雪溪圖》,瞧得極為仔細。
看得出來,這老者對於古代文化作品,有著一種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