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怕張燦的肩膀,聲音溫和,“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長兄為父,我自然要為婉兒做主,而你的事情,自有伯父伯母和老太爺做主,你萬萬不要多想。伯父伯母和老太爺,他們總不會虧待了你。”
林安就差說一句“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了。雖然他並不認同這句話,可是有些時候,有些情形下,他也不得不拿這句話來應付一些人。
“婉兒身子要調養那麼久的時間,你能等,你的家人總不能這樣白白等著。”林安見張燦瞪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又緩緩道,“婉兒無福,阿燦還是令聘佳婦的好。”
張燦雙眼通紅,咬牙道:“我只要婉兒一個!我只要她一個!我張燦自問不是最英俊瀟灑的一個,也不是最有才情的人,更不是這天下最富貴最有權勢的男人,可是,世上男子皆多情,我卻能保證,我只要林婉一個!我的心裡,從來從來都只有她一個!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亦會如此!”
林安瞬間沉默了下來。
張燦不肯放過林安,接著道:“我知道只要安哥兒素來聰明,婉兒才貌雙全,只要你想,就是讓婉兒嫁給一個比我好十倍百倍的男人都有可能。但是,那個男人再好,他能對婉兒一心一意麼?婉兒最喜歡的那句詩,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見她是想要一個只對她好的男人的,除了我,誰還能做到這些?誰還願意做到這些?”
“安哥兒,我是真心歡喜婉兒的,為了她,我做甚麼都可以!”
林安聽罷,心中雖有些許感觸,但他還沒忘記張家是誰當家,沒忘記林家和張家連搬嫁妝的事情都提出來了,幾乎沒有挽回的機會。更何況,張家當初,趁著他遠赴京中科舉,且科舉後有可能任京官,三年之內不回家的時候,故意令林婉喝下那等藥——即便林婉的婆母那時並不知道那藥對人的傷害有多大,可是單單看張家敢違背林婉的想法做那等事情,就知道張家人品性不算太好。
汪氏曾經被林家拘禁在家十七年的事情,林安仍舊曆歷在目,他完全不放心把林婉重新交到張家人手裡。
“回去罷。”林安冷靜地道,“阿燦,你該長大了。你回去認認真真想一想,就知道我這樣做,不但是為了婉兒好,也是為了你好。”
若是再讓林婉回到張家,然後在張家碰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林安很難保證自己不作出什麼,將張家以那等虎狼之藥哄騙清白人家的女子為張家繁育子嗣,折壽一二十年的事情公之於眾。
現下分開,林安還能看在和張燦相交一場的份上,暫時將這件事情藏在肚子裡,不拿出來說嘴,還能提醒張家,那等虎狼之藥對張家子嗣的危害,但若是再繼續下去,林安就不能保證自己做出甚麼事情了。
張燦喃喃道:“真的,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安哥兒,你要信我,我心裡真的只有婉兒一個。我也是真的打算和婉兒兩個人,就這麼過上一輩子的。我不會像那些人一樣不知足,有了妻子還要旁人,我只要她一個。只要她一個。”
張燦聲音不大,可是字字句句,皆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說出來的,字字動情。
林安聽得明明白白,偏偏又不能多做甚麼。事已至此,他沒有去追究張家所作所為就是好的了,張燦的一番空口白話,又怎麼能讓他無緣無故,就能放下芥蒂,把林婉重新送到張家呢?
“回去罷。”林安道,“多找幾個大夫,給你診診脈。若是不願意拋頭露面,那就掩了容貌,去別的縣城找人看診。好好治病。不要再犧牲無辜女子的身體了。”
張燦雙眼越來越紅,攥緊了拳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林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如果張家再對無辜女子用那等虎狼之藥,我不管你們是為著繁衍子嗣也好,還是為了將來有人燒香燒紙錢,我到時都會將張家送到衙門,將張家做的這等醜事捅出來。你回去,告訴你家人一聲罷。”
林安說罷,再次打量了張燦一眼,轉身就走。
爾後一揮手,家僕就把大門關上了。
張燦站在門口,傻傻的看著已經被關上的大門,久久不曾回神。
張老太爺的動作卻很快。
他當天聽出了林安的畫外音,到得第二天,就拉著還在痴傻中的張燦回了華陽縣,一面吩咐還在迷惑和不解中的兒媳婦兒把林婉的嫁妝都收拾起來,一面就拽著張燦去了林家村。
他們去林家村,自然是去找白遠。
白遠雖是在鄉間長大的,倒也不懼他們,見他們來尋他,收了錢,就開始把脈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