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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臉上盡是遠道而歸的風霜,眼袋下寫著疲憊,一手慵懶的搭著門框。那樣困頓的外表,卻有著矍鑠的眼神,令她退了一小步,雙手捂放在胸前:

“你——回來了?”他怎麼會知道她住鍾家大宅?

“要回臺灣了?”他也發問。

都是無意識的發著聲響,其實全部心思都只用在吞噬對方的形貌上,慰藉著總是相見卻無緣對談的……思念。

“我能進去嗎?”事實上問完後他已跨了進來。

她能叫他出去嗎?許久不見,幾乎忘了他生性充滿獵人本色,侵略亦是他不可忽視的本能;只是壓抑在恩情的陰影下,他向來選擇隱遁自己的真本性,也不教人察覺並且防範——事實上鍾家已防他夠多了。

他反手關上門,手上的公事包隨意擱置,但雙眼始終沒有離開她如天使一般純美的面孔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迅說的。”

她緊張的笑了下,不知那隻大嘴鳥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呃,你解除婚約……是成立的嗎?”她無法在他灼人卻又深沉難解的眼光下自在太久,藉著轉身引他到起居處的沙發,以平復自己的動容。

“昨日已有人打電話到越南又吼又哭,我想是成立的吧。”鍾適嘲弄而笑。心下暗自猜測這小妖女出了多少力。他從不以為她在做一件事時,會只是圖謀單一價值的回饋。如果能達到更多面的成果,才有執行的成就感。而她會嫁鍾迅,不代表會忘了她對他的婚約有多麼反感。

“說恭禧可以符合閣下心境嗎?”她雙眼忍不住又轉到他無名指上那枚翡翠戒指上。

“你高興怎麼說都無妨——小心!”原本不具意識的閒聊終止於她絆到桌腳往前仆倒之後。他飛快伸手扶住佳人傾倒的方向,將她抱了個滿懷。

“喔!”

她在他懷中低呼了聲,纖手抵上他胸膛,原本該倍覺驚嚇的心思居然被吸引到手心裡觸到凸出物。是什麼東西?

這個念頭年起的同時,她已探手人他西裝內袋,在鍾適拉開她之前得逞的掏出一隻耳墜,退了三大步。

是——一隻好眼熟的飾品啊!

“這是我的。”她笑了。這是她四年前與他有過一夜情之後卻遍找不著的那一隻耳墜子。原來被他拾獲,並放在離心口最近的口袋,被珍藏著。

鍾適眼中有些微狼狽色彩,雙手握成拳,收入褲袋中,生怕自己拿回原來就屬於她的東西。

“一直沒有機會還你,也忘了。”

“現在要還我了嗎?”她走近他。

他冷然別開臉。

“是。”美夢早已湮沒於流光之中,容不得他睹物緬懷。何況眼前演進到這情況,是不該有曖昧的物品來攪亂一汪春水,波動所有人的心。

方笙伸手拉開他外套一角,讓耳飾又回到原來待著的地方。然後在他盯視下,拉起他手。

“不妨來做個交換吧!我一直極喜愛你這枚戒指。能給我嗎?”

這隻男用翡翠戒指,是父母唯一遺物。當年所有物品典當一空,只求治好母親的心臟病。留下這一枚尚值幾個錢的翡翠戒指,因為是婚戒,百般捨不得。在母親堅持不賣,並且偷藏起來的情況下,才倖免於典當的命運。

很有紀念性,丟不得,給不得……但因為是這麼一個縈他心臆佳人,所以他沒有猶豫,將戒指拔了下來,遞到她眼前。

她沒有接過,竟是伸出右手,五指具張,輕道:

“不知道哪一隻手指適合它的尺寸。”

意思再明顯不過,有勞他測試。

一隻男朋戒指會合適女性指頭?不必測也知道沒有那一根手指會吻合得了。

但他制止不了悸動,控馭不住期望盈握她纖手的心。輕輕握住她手,以另一隻手將指環套入她無名指,過大的戒指與過於秀氣的素手,創造出垮兮兮的畫面。

像是在聖壇前互許終生的恍然錯覺呵——

他拿下戒指,又往她纖長的中指套去,依舊是嵌合不了。但他沒有再拿出來,凝視她素白手指上戴有他的戒指,自欺的相信此刻她仍心儀於他,即將是他今生的新娘……他親手杜絕了可能的一切,將她推入別個男人的懷中。此刻以此動作的自欺,究竟在妄想些什麼啊?

怒氣突湧而上,他又伸出手要拔下戒指。但方笙更迅速的將手包成拳,背在腰後。原本想用笑容以對,但卻怕自己傷感的心思來不及收拾,於是只得轉身而去,然而滴落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