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張騰沒有辦法一個一個跟別人解釋同性戀不是傳染病,只能在心裡祈禱七號不要這麼快的回來,躲過這個風口浪尖再說。
可是一想起程昱那天的話和怒氣衝衝的表情,張騰不敢想象七號在程家又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會被打嗎,哪怕他已經受傷,已經很疼了。想到自己連碰都捨不得碰一下的人被程昱那麼不分輕重的對待,張騰恨不能立刻衝到程家,揍他丫丫的,把七號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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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站在臥室門前,猶豫著該怎麼進去。姿態太高了吧,不像是要道歉的。姿態太低了吧,程大少又不習慣,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程昱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試探性的叫了聲:“七號?我進去了啊!”
沒人回應。程昱脾氣上來,差點一掌把門劈開問他怎麼不回答,但是想想剛剛給七號帶來的痛苦,忍了忍自個兒推開門進去了。
七號躺在床上,眼睛微微閉著,因為後面剛上過藥的原因,趴在床上。一邊的臉枕著枕頭,剛好露出上午程昱打過一巴掌的那半邊,很明顯的還腫著,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印在上面的五根手指印。
程昱自己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下手會那麼重,估計當時確實是氣的厲害,沒想那麼多。再說七號這臉也太不爭氣了,不就是一巴掌麼,至於這麼明顯麼。
“你瞌睡嗎,要不別睡了,我有話想跟你說。”程昱站了半天,一不小心又用了命令性的口氣。
七號果然睜開眼睛看他,等著下文。
程昱很想問他還疼不疼,可是一張口就變了個調:“我知道你難受,我這不是也沒經驗嘛,好歹你是專業的,以前乾的也是這行,不是也沒提醒我?以後我就知道怎麼做了,你忍一忍就過去了啊……再說你當時疼的話可以吱聲的麼,我又不是聾子聽不見你說話……行了,我以後會輕點的,好吧?”
最後這句好吧說完,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來道歉,而是給自己犯的錯圓場的。七號聽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好一動不動的繼續看他。
程昱看他沒說話,以為他心裡還是覺得委屈,有心安慰又不知道從何開始,急的滿頭大汗:“你說你那天起床後直接就去學校了,我哪兒會知道你不舒服了?你不告訴我,我又不是孫悟空,沒有火眼金睛!有事又不說出來……哎,對了,姓張的是怎麼知道你屁股流血了的?”
七號不知道他怎麼好好的會提起這茬,邊回憶邊說:“張騰……”
“你告訴他的,對不對!”程昱情緒突然變的激動了,再想到張騰打來的電話,新仇舊恨都湧了上來,“一定是你告訴他的,要不他怎麼會發現!七號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明明已經跟了我了還跟其他的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你說你是不是喜歡他!你喜歡他你還來勾…引老子做什麼,準備拿上老子的錢跟姓張的私奔嗎?你特麼天天睡在老子的床…上,有事了不來找我竟然去找那個姓張的!姓張的有老子厲害麼,姓張的就是個屁!”
程昱罵罵咧咧,越罵越生氣,慢慢的自己還覺得冤枉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怎麼就肯定我不會心疼你呢?我雖然平時看上去粗枝大葉的,但還是挺會心疼人的啊!上次你受傷了不還是我給你抹的藥麼,這次幹嘛就走那麼遠的路去學校找姓張的?這兒也算你的家了,我也就是你的家人,姓張的就是一同學,能比我跟你關係更近嗎?”
程昱獨自一個人說了這麼多,義憤填膺也好,不甘委屈也好,七號都沒有回應過。慢慢的也說的累了,沒詞兒了,開始平靜下來,表情看上去有了種認真的味道:“既然你住在這個家,不管以後還在不在,我們應該互相信任,把彼此當家人。你想想,如果這裡住的是你爸媽,你有事了他們會充耳不聞嗎?他們會對你撒手不管嗎?你受傷他們一定比你更心疼,對不對?什麼是家人,這就是家人!”
程昱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口苦婆心,搜腸刮肚,打破了近三十年的語言匱乏的記錄,用光了腦子裡儲存的所有詞彙。自我感覺講的很清晰很透徹。可是沒想到前面還好好的,說完最後這段後,大概是不合七號心意,這小子竟然史無前例的紅了眼眶。
七號一直以來都比較能忍。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無論是痛苦快樂,還是憤怒傷心,都一律能忍。縱然是在床…上被程昱折…騰的厲害,或者被打身上疼的很,也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因為這一點,他的情緒起伏非常小,一點點的變化都會顯得格外突兀。程昱當然也發現了他這個變化,有點驚慌和不知所措:“哎你怎麼還來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