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興頭上,金穗想了想,她們一時半刻應該還不會散場,便點點頭,腳步一轉入了室內歇息。
月嬋為金穗蓋好薄被,金穗睏意上來朦朧道:“要是有人喝醉了,或是累了,先去廂房歇歇。你叫莊子上的小丫頭們多備些床被,沒想到小姑娘們興致這般好……”
後面嘟嘟噥噥的,月嬋沒聽見,只聽見的這兩句卻引來她的低笑:“姑娘才多大,竟叫她們小姑娘,瞧著有幾個比姑娘小的。”一徑笑著去了花田。
金穗心裡惦記著送客,睡不踏實,才眯眼,不知做了個什麼夢,似一頭扎進黑洞裡,驀地嚇醒了。稍頃恢復神智,她扶著額頭晃了晃腦袋。因小客人多。丫鬟們人手緊張,便沒叫人,自己套了鞋襪,屋子裡外靜悄悄的。
她正準備洗手的時候。隔壁的屋子裡有說話聲響起。
女孩甲悄聲道:“二姐姐,這屋子裡一點響動沒有,我害怕,睡不著。”
女孩乙聲音也低低的,帶著安撫:“你先歇一會子,不用睡著,待丫鬟端了醒酒湯來,你吃了湯,我們就回府。”
“嗯。”女孩甲乖巧地道,聲音裡有睏意。似不願就這麼睡過去。主動提起話題。口吻帶著一絲羨慕,“姐姐,太太曾說太后和姚府水火不容。怎麼會選姚大姑娘入宮呢?”
“我也不知,”女孩甲輕嘆口氣道,“你莫聽那些丫鬟們嚼舌根,以為皇宮是個什麼好去處。姚太后這些年一直在修補和姚府的關係,不然宮裡的金銀玉器怎麼會年年讓姚府中標呢?這宮裡就她一個女人權勢最大,可是她說了算的,所以說啊,這裡面的水可深了。你老老實實待在老爺太太身邊,有你享不完的福。”
“可大家都說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在宮裡呢!”女孩甲有些不服氣。
女孩乙沒有說話。
女孩甲怯懦的聲音又響起:“姐姐這回進宮選秀麼?我有一回在太太屋裡睡著了,太太和嬤嬤說話。說是要送姐姐進宮選秀呢。”
女孩乙震驚道:“你可聽真了?”
“太太說有打算,所以我今天才問的姐姐。姐姐,姚大姑娘是太后的侄女,又是親外甥女,太太說,太后要穩固地位,定是要姚大姑娘做皇后的。”女孩甲的聲音清脆了些。
“……也是有可能的,唉!”女孩乙悠悠地嘆了聲。
之後,院子裡有小丫鬟的聲音傳來,女孩甲和女孩乙再沒有說起這個話題。
金穗慢吞吞地坐回床上,原來姚太后對外發出的是這個訊號啊,難怪姚瑩瑩有恃無恐。她撫撫額頭,姚家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人家是叫你去做皇后的,你若不肯,便是不知好歹。
也許,那位“太太說”說的是真的呢?倘若姚太后是真的在修補姚府和傅池春的關係呢?
她腦袋一歪,靠在床柱上,就算是真的,姚太后也是在做無用功,除非將傅池春千刀萬剮,否則難解姚老太太心頭之恨。她雖然不瞭解其間真相,但傅池春綁架過她,還透露出曾欲置姚長雍於死地的事實,那麼他與姚府之間肯定不能共存亡。傅池春既然害過姚長雍,姚家另外三個男主子的死恐怕和他脫不了干係。
這個死結,恐怕姚太后就算一死,也難以解開。何況,人家如今是太后,願意以皇后之位彌補,已是對姚府的恩德了。
待月嬋送走隔壁的兩位姑娘,金穗才洗洗手和臉走出來。
月嬋道:“姑娘怎麼不等我進去伺候?”
“哪兒就嬌貴了?”金穗恬淡地笑了笑,問道,“許縣令家的許姑娘走了麼?”
“走了,許姑娘是真正的弱質千金,我是看著她上了馬車才回來的。”月嬋思及許燕萍搖搖晃晃的身影便覺得一陣緊張,那弱柳扶風的模樣真真讓人忍不住上前架著她走才好,又笑道,“今天見姑娘和許姑娘談得來,姑娘又多了一個朋友呢。”
金穗不予置評:“我看今日史姑娘比往常活躍多了,她現在可走了?”
月嬋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大好看,卻很快斂了神色,如常道:“還沒呢。史姑娘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張姑娘辦的流觴曲水,史姑娘又是賦詩又是彈箏,大大出了彩。”
“那你是為的什麼不高興?你家姑娘我曾經悄悄發誓要好好學習詩詞,唉,可惜無論我多用功,多努力鑽研,寫出來的詩賦總是不倫不類的,我自己都看不過去。史姑娘贏了喝彩,我只會為她高興。”金穗撲哧笑出來。
月嬋偷覷了眼金穗的臉色,想了想還是忍住沒說話。
金穗道:“有什麼話你直說,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