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才剛剛集結的時候,甘奇就收到了遼國的書信,遼皇耶律浚要與甘奇談判,奈何甘奇置之不理,只是催促各處軍隊加速集結。之所以甘奇置之不理,是因為甘奇有些意外,本以為遼人來信必是求和,沒想到遼人自尊心還在,通篇只有求和之意沒有求和之言,搞出一個談判的話語。
那甘奇豈能與他談什麼判?若是遼人與黨項人一樣卑躬屈膝來求,還有些棘手。既然遼人不求,甘奇也樂得自在,開戰就是。
就這一封信,其實已然顯出了遼國朝廷的一些局勢。
比如有人要求和,有人不願意,所以才出了這麼一封不倫不類的信,想求和,卻還要顧及自尊心與臉面。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遼國之前的榮耀太甚,遼國不是西夏,遼國乃是宋的兄長,坐擁萬里江山之國,而今忽然要卑躬屈膝,一般人豈能接受得了?
甘奇想的這些也不假,遼國上京之中,如今朝廷局勢還真就有些微妙。
皇帝耶律浚坐在高臺,還頗有些盛氣凌人,對著下面的耶律乙辛罵道:“宋狗欺朕,宋狗欺朕,昔日裡宋狗是何等卑躬屈膝?年年都給我父皇送帛錦錢財,只求大遼開恩不出兵討伐。而今卻敢這般待我大遼,當真豈有此理。”
年輕的耶律浚,十幾歲的年紀,又是在大遼強盛時代長大的,還有那殺父之仇,而今他自然是義憤填膺。
耶律乙辛想盡了辦法勸耶律浚,口中說道:“陛下,而今局勢不比以往,生女真還在作亂,草原又入不得,國內人困馬乏,當以緩兵之計,哪怕是與宋求和,只要能罷戰,當在所不惜。”
耶律浚聞言大怒:“相公之意,莫不是讓朕去與宋人乞和?”
耶律乙辛就是這個意思,卻又不能明說,口中說道:“陛下,此事不必陛下出面,臣去做即可。”
耶律浚大手一揮:“乞和之法,那是懦夫所為,朕麾下契丹勇士十多萬,便要與宋狗決一死戰!”
耶律乙辛有些著急,又道:“陛下,此實非開戰之良機也!”
“已然到得如今,背水一戰之時,非良機?難道相公是要朕帶著所有人投降不成?”耶律浚氣不打一處來。
“陛下,宋軍如今鋒芒真盛,不可力敵,我軍歷經幾敗,更是要休養生息以待時機……”
耶律乙辛的話還沒有說完,耶律浚已然打斷:“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們這些人無能,局勢豈能走到今日?百萬大軍,被你們這些無能之輩一敗塗地,而今已然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不圖為國效力捐軀,還在此擾亂人心,耶律乙辛,你莫不是已然心向宋狗?”
耶律浚與耶律乙辛的矛盾由來已久,甚至之前耶律浚差點還把耶律乙辛打死在軍中,耶律浚顯然從來都沒有把耶律乙辛放在眼裡過,若不是如今要德高望重的耶律乙辛來穩住契丹人內外的局勢,耶律浚只怕早已對耶律乙辛下手了。
耶律乙辛對這些其實心中也瞭然非常,但是大敵在外,他也沒有辦法,只得躬身作禮,盡一個人臣本份,再道:“陛下,要想我契丹大遼再復往日榮光,就必須以臥薪嚐膽之計也,老臣之言,忠心不二,日月可鑑。”
老臣子與新皇帝,自古以來似乎多是不對付的。
耶律浚暴跳如雷,站起來指著耶律乙辛大罵:“此乃亂國之臣,妖言惑眾,朕有十數萬大軍,宋人也不過二十萬軍隊,依託地利城防,勝算在我。卻是這戰事未開,你就再次妖言惑眾,你莫不是活膩了?”
這句活膩了倒是把耶律乙辛嚇到了,耶律乙辛連忙閉嘴不言,不再去據理力爭,今日當避一避這位新皇帝的盛怒,來日再勸吧,多拉幾個人一起勸。
卻聽皇帝又道:“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已嚇破了膽氣。教你們領軍作戰,必又是畏畏縮縮不敢向前。此番,朕親自領兵,定要大破宋狗,重奪燕雲。”
不是耶律浚傻,是他真的不信任耶律乙辛這些敗軍之將,想來想去,唯有自己上了。
耶律浚是有些衝動,但其實他做的是對的。
因為甘奇不可能罷兵,哪怕是耶律乙辛來求和,甘奇也不可能罷兵不戰。對於遼國而言,耶律浚最好的選擇就是奮力一搏,御駕親征也是激勵軍心之法,
耶律浚其實也沒有什麼選擇,御駕親征這種事情,不是耶律浚能選的,因為他要麼出城而逃,往叢林或者草原的深處去逃,要麼就只能留在城內,留下來,就是所謂御駕親征了。。
耶律乙辛心中所想,只是老成持重之法,多少還寄望於宋人能罷兵不戰,哪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