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阮棉棉是南方人。
雖然從十八歲起她便一直生活在北方,飲食方面基本還是保持著原先的習慣。
饅頭可以接受,燒餅也能吃,但早餐她最喜歡的還是帶湯水的東西。
蔡家胡餅老店大笸籮裡那些剛出爐的燒餅色澤金黃香氣撲鼻,絲毫不比從前她見過的燒餅遜色,但單吃還是有些太乾了。
其他東西倒不敢奢望,至少也該弄碗豆漿搭配一下。
她仗著個子高伸長脖子四處看了看,視線所及之處卻都是正在吃早飯的百姓。
而且他們當中十個有九個都在啃燒餅,別說豆漿了,連白開水都不見喝一口。
阮棉棉光是看一看都噎得難受,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煙了。
難怪蔡家胡餅老店的規模這麼大,實在是大宋京城的百姓們就好這一口。
“三夫人,您喜歡吃什麼口味的燒餅,奴婢這就去買。”紅兒見自家夫人遲遲不發話,忍不住詢問。
阮棉棉低下頭看著鳳凰兒:“你說呢?”
她並不是不想搭理紅兒,而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昨日小丫頭介紹了好多種燒餅——滿麻、門油、菊花、寬焦、側厚、髓餅……
大部分的名稱她甚至都沒聽清楚,又怎會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
鳳凰兒有些為難:“娘,咱們尋個地方坐著吃好不好?”
她非常樂意深入體會百姓們的生活,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捧著個大燒餅啃……
至少眼下自己真是做不到。
聽了她的話紅兒趕緊吐了吐舌頭:“都怪奴婢,昨日我阿孃交待過的話全忘了……”
“紅兒,怎的不請夫人和姑娘進茶坊?”
說話間劉大安置好馬車已經摺返回來,見三夫人和六姑娘竟還站在燒餅店門口,忍不住輕斥了小女兒一句。
紅兒嘟囔道:“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
劉大忙躬身對阮棉棉解釋:“三夫人勿怪,小孩子家辦事就是不牢靠,此處多有不便,您和六姑娘還是茶坊裡請吧。”
阮棉棉笑著拉起鳳凰兒的小手:“走吧。”
劉大示意紅兒頭前引路,卻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職責,只是老老實實地候在茶坊門口,並沒有跟著進去。
阮棉棉三人都不太懂茶坊裡的規矩,但跑堂的小二哥非常有眼力介兒,一看就知道是貴客來了。
他帶著極有分寸的熱情把三人迎進了二樓的雅間。
上過熱茶後才詢問貴客們想要用些什麼早飯。
那意思就是無論想吃附近哪家店的東西,他都能立刻讓人送來。
阮棉棉之前還有些搞不懂吃早飯為什麼要選擇茶坊。
總不至於大宋人也有喝早茶的習慣吧?
聽小二哥一說她才算明白過來,笑道:“我們平日很少到這裡來,也不甚清楚什麼好吃,小二哥不妨介紹幾樣有特色的吃食。”
那小二哥笑道:“夫人到東街茶坊用早飯,蔡家的燒餅一定少不了,小的這就讓人給夫人取些剛出爐熱氣騰騰的。
還有王家的餶飿兒,您索性是鵪鶉和鮁魚的都嘗一嘗,小的這便去喚買餶飿兒的王老爹。
另還有錢家的面,您看是喜歡羊湯麵、三鮮面、爛肉面、筍潑面、藥棋面還是雞絲麵?”
阮棉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這小二哥的口才真是一絕,一碗麵條都讓他吹出花了。
不過大宋的飲食聽起來倒也算得上豐富,只不知味道是不是也一樣多彩。
她對那小二哥道:“那便依你,燒餅和餶飿兒都要,面嘛……”
又看向兩個小姑娘:“你們自個兒選。”
鳳凰兒笑道:“我要三鮮面吧,羊肉的味兒太大,吃不了。”
紅兒卻嘟著小嘴道:“奴婢就愛吃羊湯麵。”
阮棉棉噗哧笑道:“你們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又對那小二哥道:“怎麼全都是麵食,就沒有其他好吃的?”
小二哥微微一愣,大早上的不吃麵還想吃甚?
紅兒忍不住插了一句:“三夫人,奴婢聽人說過東街茶坊旁邊的一品居烤羊肉特別好吃。”
小二哥偷偷睨了她一眼,忙對阮棉棉解釋:“夫人有所不知,一品居的烤羊肉都是酉時之後才開始售賣的。”
阮棉棉很理解鳳凰兒,因為她從前也不是很喜歡羊肉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