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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那個刺殺我的人,你還記得相貌麼?”曹丕問。

徐他默默地點點頭。那件事發生以後,他很快就趕了過來,把鄧展的相貌看得很清楚,這也是殺手必備的能力。

“一會兒我要你搞清楚他所在的馬車,守衛的情況,然後設法給我傳一句話過去。”

“好。”徐他一句廢話沒有。

曹丕向前又騎了一段時間,忽然怔住了:“郭大人和劉先生呢?怎麼不在隊伍裡?史阿呢?”

徐他道:“他們剛才先行離開大部隊了,沒說去哪裡。”

“你怎麼不告訴我?”

“您又沒問過。”徐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徐他並沒有說謊。就在曹丕和淳于瓊聊天的時候,公則、劉平和史阿三人已更換甲冑,離開了大部隊,朝著黃河一處小渡口奔去。在那裡,已經有一條舢板預備著。他們棄馬上船,來到北岸,繼續走了一段,來到一處小村子。

村民們早就逃光了,村子裡靜悄悄的,幾乎沒有任何聲音。說幾乎,是因為劉平在行進過程中聽到幾聲輕微的鏗鏘聲,這是弩機上膛的聲音。

“這裡就是東山?”劉平眯起眼睛問道。許下靖安,河北東山,這是中原最有名也最隱秘的二府,分別代表了曹操與袁紹在暗處的力量。靖安的威名,劉平透過許都衛略知一二;而這個東山,今日才得以見到它的真面目。

“這裡只是個臨時據點罷了。隨戰局不同,東山的位置隨時在變。蜚先生身在之處,即是東山。”公則解釋說。劉平表示理解,如果耳目不盡量靠近一線,及時掌握情況,那它就毫意義。

幾名身披鎖甲的守衛不知從何處閃身出來。他們明顯認識公則,但仍對這三個人一絲不苟地對口令、搜身,把他們當成危險的刺客來對待。劉平甚至懷疑,他們與公則對口令的語言都暗藏玄機——如果公則是被人挾持而來,那麼他就能不動聲色地發出警告。

經過煩瑣的檢查手續以後,他們終於被放行進入村子。村子裡有不少青袍小吏,或抱著文卷或拿著紙筆,行色匆匆,腳步卻極輕。出乎劉平意料的是,蜚先生的居所居然不是在屋子裡,而是選在了一處大院的地窖裡。那是一個略為傾斜的漆黑洞口,窖口用木框圍住,彷彿巨獸貪婪的大嘴。

史阿守在外頭,劉平和公則魚貫而入。地窖裡寒意凜然,土壁掛著白霜,外頭的春意與這個小世界沒半點關係。不過地窖空間倒是頗為寬敞,劉平居然能直起腰來走路——看來原主人挖地窖的時候,也有避戰亂的打算。

在地窖的盡頭處,幾截蠟燭閃著晦暗不明的火光。一個人影佝僂著跪坐在一張薄薄的毛毯上,身邊是數不清的紙卷、簡片以及絹帛。牆壁上滿是墨跡,有文字,也有符號,筆觸無一例外都很凌亂,似乎是信手而為,無法辨讀。

“你們來了?”

人影嘶啞地問候道。劉平這才看清這個叫做“蜚先生”的人,不由得一驚。他身體佝僂,一襲青袍把他從頭到腳都遮住,只露出一頭白絮般的頭髮和一隻赤紅色的眼睛,像是蚩尤麾下的九黎魔獸。

公則快走兩步,趨前彎腰向蜚先生問候,說明來意。蜚先生的紅眼珠盯著劉平,眨都不眨一下,劉平身上浮現一層雞皮疙瘩。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告訴自己人不可貌相。這頭怪物,可是唯一能跟郭嘉對抗不落下風的男子。他拱手道:“蜚先生,久聞大名——在下劉平。”

蜚先生沒有回禮,而是圍著劉平轉了幾圈,鼻子像狗一樣聳動。劉平不知他是什麼用意,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蜚先生突然抬起頭,嘶啞的嗓音如同沙磨:

“你身上,有郭嘉的味道。”

劉平不動聲色,也把衣袖舉到臉前嗅了嗅:“那是一種什麼味道?”

“自負,自戀,還有一股自以為是的惡臭。無論是誰,只要跟郭嘉扯上一點關係,就會沾上這種味道,比秉燭夜行還要醒目,休想瞞過我的鼻子。”蜚先生陰森森地說道。

劉平嗤笑一聲,憑味辨人品,這說法實在荒誕不堪。蜚先生俯身從書堆裡拿起一卷冊子,扔給劉平:“漢室宗藩的系譜裡叫劉平者一共三人,都不符合你的年紀。你到底是誰?”

如果說剛才的疑問是無理取鬧,那麼現在這問題則犀利無比,正中要害。所有的漢室宗親,都有譜系記錄,誰祖誰父,一定有底可查。蜚先生在劉平造訪之前,已經做足了這方面的功課。

劉平把手平擱在膝蓋上,看也不看那捲冊:“玄德公還號稱是中山靖王之後呢,又有什麼人當真?宗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