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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班主任周老師讓曉宇去練舞蹈節目。曉宇出門口,猶豫了,看老師,說:“男的練舞……”老師笑了,“男的咋的……”曉宇紅了臉,急匆匆去北邊的一趟房。進了那趟房的走廊,透過玻璃看各屋,擺了桌椅,但沒有人,以前這都是庫房;有一個屋的後門開著,探頭進去。屋靠後邊擺了一排椅子,坐著幾個男生,靠牆的另一邊,也一排,坐著女生。屋裡桌子都被摞到前邊,摞得老高,夠著棚了,地面空出很大的地方。 摞高了的桌子下邊,站一個女孩,身材細挑兒的,穿一身演出服——紅衣白褲黑靴。她屈軟的胳膊,一垂一背後,腿輕鬆閒適,一條正立著,一條斜搭在前面,舞蹈靴很合腳。她,眼睛水靈靈,很大方地看進來的人,聲音細潤地問:“你是哪個班的呀?”曉宇臉又紅起來,“一班的。”“先簽字吧。”曉宇在報名冊上籤了名,上後邊,坐的人扒拉他,說別擋著,曉宇看了看,找個空位坐下。 曉宇知道這個女孩是上一個年級的,是學校宣傳隊的。她走路,不像一般人兒懈拉噶幾,而是有活力,有彈性,輕盈歡快,好看。 這女孩分別教了幾個人,做了示範,過來教曉宇,“這樣,”她扶著曉宇的胳膊,拈著曉宇的手伸展,做幾個動作。她退後兩步,一隻手背在後邊,一隻手在胸前,腿腳輕輕跳起……她眼睛會笑,看曉宇,從上到下審視。她放了唱機,“這樣,咱們重來。”她重新握起曉宇的手,曉宇不僅臉紅手出汗,腳心也粘,鞋墊在鞋裡串動。媽媽新給他買的翻毛鞋,略大,因為腳要長,“不能就穿一年就小了。” 曉宇心裡熱,盼著唱機停下來…… 練完了,人們陸續走出,曉宇到一旁坐會兒,“歇一歇”,消消汗。女孩沒走,她要等人走後換服裝。她款款舞動,把方才的內容又複習了一遍,放慢了節奏,是讓人看懂的。隨後練了一段騎馬舞,歡快激昂,腿是韌性,胳膊是柔勁。曉宇紅著臉瞧。那女孩的眼睛望著他也不躲閃。 春天的感覺,從天到地,再到人,人的眼,人的心,人的肢體。 曉宇出來,太陽發著耀眼的光芒,照到身上暖暖的。他徘徊了一會,走到房子的南面,找那個屋子的窗。三個窗是一個屋子,他數著,“到了,”他蹲在窗下呆了一會;往起起,一點點兒地,歪著頭往裡看,沒人了。他看窗玻璃,玻璃映著他的臉,他端詳著颳去額頭流的汗珠。他離開那,不時回頭看,沒有人,只有自己的影子。他慢走,回頭看影子,影子比本人長,兩條腿是最長的。他對影子說:“放下嘍——”把胳膊垂直,“站直嘍——”抬起胳膊把腦袋拔直了,自己命令自己。人的腦袋裡裝著大腦,大腦指揮自己的手腳,指揮行動,也想指揮周圍的一切。他從頭到腳都熱。地上有個髮卡,還有個皮套,他過去撿,給妹妹用啊。小林,前後院的鄰居,一個班的同學,過來了,問撿什麼東西,——那是我的。曉宇眯眼說:是你的?你有這個?小林說是我先看到的,搶過髮卡,跑了。曉宇生氣,但沒稀得去追,——不是什麼好東西,用過了的破玩意兒! 校園那邊,小家跟著立民、小勤一幫人走。立民和小勤兩個人有些相像,臉都長,走路兩腿兒撇著。小家想跟他們玩,那幫人都不待見他。小家總被爸爸說,“做什麼也不動腦,想怎麼的就怎麼的。說你多少回,怎麼不長腦子呢?”小家還總犟:“咋不長腦子呢?”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小林說他“啥也不是,就能犟,給個粑粑橛子都不換。”小家生氣,“給你粑粑橛子吧!”曉宇踢小林,“你說得不對,給你粑粑橛子你要哇?”“那怎麼說?”“那叫咬著粑粑橛子給個麻花兒都不換。”小林拽小家:“給我麻花兒吧,麻花我要。”小家撅屁股,說:“來呀,接著。”小林扒小家的褲子,“快,脫下來,別往褲子里拉。” 人的交往總是攀附顯貴,喜歡不喜歡倒是次要的,地位在人的心中,總排在最前邊。 立民穿著軍上衣,是兩個兜的,衣服有刮壞了的地方,貼了藥布。他前邊走,看見東西就踢開,有人擺的木棍架子,堆的土人,踢了。有一根繩攔著路,小勤是新轉來的,溜鬚立民,提醒:“有地雷。”立民不怕,踢了。“什麼也沒有。”小家看,哈哈大笑,人都不喜歡,不喜歡他的笑聲。立民說:“你照你哥可差遠了。”立民有倆“兄弟”總跟著,“老二”小雄說:像誰呢?“老三”小秀說:他爹也不這樣啊——不是親的吧。 小勤教小家:“跟我說:我爸是我爸……”小家青了臉:“我不說。”想走。小勤詭異地笑,“回來玩遊戲呀,”拉小家進中心,“咱們圍圈。”小家站中心,有點受寵若驚,伸手拉小勤,“來你來,我到外頭。”“就你,最合適不過了,——去找個布條兒,把他眼睛蒙上。”小雄說:“沒布條。”立民問:“要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