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有意躲著他,怕清醒後無法面對?
他也笑自己,為什麼會想是肖白給他的信呢?這一定是他潛意識中期望的。他也期待一份溫情和浪漫。只是,他更願意讓他期待的溫情和浪漫,別成為灑落在身上的雨,而應是水霧之上的彩虹,他只求可望不求可及。他期望他喜愛的女孩子就停在虹霓之中,美麗如幻夢。因為於他,也就只有幻夢的份了。
第二個星期,那個玩遊戲的人,真的如他所料定的,已不再給他寫信了。但是,他開啟電腦的時候,卻發現郵箱裡不知是誰給他發來一朵又一朵的玫瑰花。那是一些動畫的玫瑰,一個女孩子的淚不斷地滴到玫瑰花瓣上,又從玫瑰花瓣上像雨絲一樣地飄落在水裡……最後,落花隨流水而逝去。有一排很醒目的字出現在黑屏上:落花有意!流水,真的如此無情嗎?
這一天是2月14日情人節。
臨近下班的時候,周爾復關好電腦,出門前,他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辦公桌,猶豫了一會,他在想他要不要把那些玫瑰花刪除掉?萬一有人……還有那些他隨手散亂丟在抽屜裡的信件,他是不應留著它們的,他應該找個時候清理和銷燬它們,在此之前,他還是應該嚴加保管好它們。想到此他還是走回去,將那個裝有溫情浪漫信件的抽屜鎖上。抽屜裡的東西好像一經加鎖就真的成為秘密了。那鎖看上去就跟是給秘密上了保險似的,令周爾復感到了內心的安定。他輕舒一口氣正欲離開時,電話鈴卻又響起來。他用手下意識地拽了一下領帶,拿起了電話:“喂?哪一位?”電話裡傳過一個南方女子嬌滴滴的聲音:“請問您是周爾復周社長嗎?我是‘勿忘我’鮮花店,有位女士給您訂了紅玫瑰,我是給您送到家裡呢還是送到單位?”
周爾復愣怔了片刻,他疑惑地問:“噢?給我的?請問那位女士她有沒有留下名姓?或者你們會不會是記錯人了?”
“不會的,您不就是都市報的周副社長嗎?”電話的那頭等著回話。
周爾復一手拿著電話,一手輕叩桌面,他在飛逝流轉的時間縫隙裡掂量著他該怎麼辦。是誰給他送的花兒?他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再一次想到了肖白。他想起了她在電梯間那嫣然的笑,想起她敬他酒時的那雙不敢和他對視的目光,想起她伏在他胸懷裡的無助的哭泣……他的心中盪漾著年輕時光裡才有的激動和激|情。如果是肖白送他的花兒呢?他是不是挺願意接受的?最起碼他在內心感到愉悅和溫馨吧?
萬一就是肖白送的呢,他不接受就是對送花的人的一種潛傷害。可是他怎麼個接受法呢?他不能讓花店的把花送到單位,單位人多嘴雜的,保不準誰看見了再拿這件事做什麼文章。他心中無論怎樣渴望有一些浪漫的愛情故事的發生,而他寧願這些故事僅限於自娛的快樂中,絕不能輕示給人,絕不想被人發現。像他這種事業前程處在很微妙狀態的男人,是絕不敢因感情的枝枝蔓蔓毀掉前程。男人跟女人很大的不同是,女人可以為了愛情放棄前程;而男人則可以為了前程不惜毀掉一樁哪怕最可心的愛情。他雖不是那麼絕情的男人,可是已對生活不存奢望。
也不能把花送到家裡。老婆林青最近越來越神經質了。每天回到家裡,林青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無論在幹什麼,老覺得那雙目光緊隨著他,窺視他觀察他探究他懷疑他,他真有些受不了。可是他卻沒有勇氣逃離或拋卻這場婚姻。在中國,婚姻的失敗可能直接影響前途和命運。它們之間雖然沒有內在的必然聯絡,但人為的無形的破壞力是你採用了怎樣堅硬的防護都無法抵禦的。尤其是他跟老婆林青又在同一個單位,他更要隱忍了內心的不幸而在人前佯裝是天底下最倖幸福美滿的一對。
他的目光停在桌上的那個日曆上。2月14日?他在兩難的緊急思量中忽然想出了一個絕好的辦法。他對著電話說:“不用送了,我下班剛好路過那裡,我去取吧!”
司機大力在樓下等他。
他讓司機大力在送他回家的路上,繞道來到“勿忘我”鮮花店,本來他是想自己進去取的,可是臨走到門口,他又覺不妥,於是就改變主意轉身回到車裡,對司機大力說:“大力你進去把我訂的花兒取一下,你就說是替我取一下花就行了啊……”周爾復是斟酌了用詞的。他只讓大力說是替他“取”花,那一個“取”字,消彌了不必要的解釋。無論是別人送還是自己訂的,都是要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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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身如玉》第十五章(2)
大力只微微點點頭就走下車,徑自進了花店。不一會兒,他抱出一大簇紅玫瑰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