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怨的,我幹嗎要害你呢,對吧?你看要不這樣,你定時間地點,我給你送去?這樣總歸你就放心了吧?”不知是有怎樣的一股力量牽引著她,她竟然脫口就說人家不是壞人。何以見得那人不是壞人呢?他扼著她的脖子說“別出聲,出聲我就掐死你!”這不都是壞人才乾的事說的話嗎。這道理她在內心都明白。她只是怕會失去了解事實真相的機會。她是在用語言麻痺對方。再壞的人也願意說自己是好人。她要想抓住這機會,她就必須得學會順著那人的心意說。
“這樣吧,你等我的電話吧!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男人結束通話了電話。肖白想男人一定有些猶疑,但也說明有些動搖。他什麼時候打電話過來呢?她真的會去赴他的約會嗎?她有那個膽量嗎?見了面會發生什麼?她把燈閉了,眼前揮不去趕不走的都是叫林佳楠的那個女子的裸體畫面。那個女子的眼睛後面像是深藏著莫測高深的水域,所有的愛恨情仇全在那莫測裡深掩著,它們像河床底部攪在一起的泥沙和石頭,水性再好的人無法深潛其中,更難辨那泥沙和石頭的本源和來歷……肖白就像一個被催眠了的人,也不知什麼時候,竟在美麗女子的裸體飄來飄去之中迷迷糊糊睡著了。在夢裡,肖白極力想掙脫某種思維障礙,那是將夢阻隔了的障礙,有什麼記憶跟這個鮮活的裸體死死地分隔在夢的兩端……
午夜,在睡眠的意識之中,她好像又聽見了樓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陽臺木門嘎吱吱的響聲……許是睏倦極了,她搞不清楚那聲音是來自夢裡還是現實中……
午夜,肖白被一陣女人的尖厲的嚎叫驚醒。女人的嚎叫森然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猜不透女人是在被虐還是自虐狀態中,因為只有女人一個人的聲音在暗夜裡血刃一般劃來劃去。除此,夜寧靜極了,各家各戶沒有任何動靜,也許都像肖白一樣睜著眼睛紋絲不動地躺在床上,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隨後,肖白聽見樓上的防盜門稀哩嘩啦響過一陣之後,女人發出最後一串嚎叫像是被硫酸溶掉了一般悄無聲息地消溶在夜幕裡……
那真的像一場夢境。
清晨,警笛的尖厲的叫聲再次把肖白從夢中揪起來,由遠而近,那車聲人聲近近地就停在樓後窗跟兒前。一種不祥的預感血液一般密佈全身……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肖白披衣開啟陽臺的門,她伸頭往樓下看的時候,就發現出事的地點果然是自己所在樓房的正下方,樓下的樹木和花叢裡躺著一具男性軀體。警察將現場圍上了,四周圍觀的人越聚越多。肖白四下裡看時,發現每個陽臺上都伸著好奇的腦袋。她在四下裡打量的時候,總覺得離她不遠處有一雙隱在暗處的眼睛正盯著她看。其實那個早上她並沒有看見那雙目光,那僅是出於女人直覺裡的感應。她心生寒噤地正欲縮身退回到屋中,就聽見一串哭天搶地的哭聲,那悽悽厲厲的聲音揪心揪肺的,彷彿把剛剛亮起來的天幕撕得忽明忽暗起來。肖白復又轉回身伸長了脖子往下看,這一回她震驚的可不是那哭聲,而是被警察攔著的、哭得昏天昏地的那個老婦人。肖白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老婦人,竟然是她租住的這間房子的房東陳老太太?!
肖白一時無法弄明白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思維的時候,就覺得大腦好像一處又一處地出現斷路,哪兒跟哪兒都接不上。睡夢裡尖聲嚎叫著消溶進夜裡的女人;如今躺在樓下樹木和花叢間的男屍;還有這個只露了一次面再無蹤影的房東陳老太太;看她哭得那份撕心裂肺,一定是失去了至親的人才會陷進如此的悲痛裡。那麼,他們之間是一種什麼關係呢?她的女婿?她的兒子?對了,這一棟樓,就只有這上下緊挨著的兩套房子的陽臺沒有封。是偶然的沒封還是有某種隱情?那麼自住進這房子以來她聽見的來自樓上的夜半的腳步聲是誰發出來的呢?是那個尖聲嚎叫的女人還是已成屍體的男人?那麼,這個陽臺上曾經鋪了一地的碎紙屑和那窗玻璃上莫明失落了的膩子是否與樓上的人有關呢?房東老太太一定是知情的了?她知情不報。為什麼要知情不報呢?有關隱私還是有關……?肖白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大腦了,大腦像一匹失控的馬車在記憶的跑道上胡亂地狂奔著。肖白想剎都剎不住。這時她好像又看到了她入住這間房子之初,電梯人說了一半的話,地上和沙發上的大片大片噴濺血跡……,沙啞嗓男人的一而再而的騷擾,一個叫林佳楠的前房客的神秘失蹤,還有被沙啞嗓男人失落到門廳的那張裸體照片以及潛進這屋中的舉刀相脅的賊:他們和她們,都有怎樣的牽連和勾扯啊?
《守身如玉》第七章(5)
時間過去不知有多久了,反正她再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