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我們,天有十日,引弓射之,山川阻擋,刀斧劈之,昏君當道,民不聊生,憤然起兵,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奸佞之徒,一時得志,終究不能長久。忠臣義士,雖然生前受苦,但久後必有人感懷。
“你們當中,有些人的情形很複雜,也做過不少錯事,老夫知道,百姓也都知道。如果沒有這一次金人南下,你們留下來的也不過是惡名而已。可自從你們投身抗金以後,時間越是長久,你們的名聲就越是響亮。”
“幾百年後,人們早就忘了你們魚肉鄉里,欺壓百姓,早就忘了你們燒殺搶掠,為禍一方……他們只記得你們在國家危亡的關頭,挺身而出,用自己的一腔熱血,庇護中原,保護黎民蒼生!你們就是千秋史冊當中,受到敬仰的大英雄。”
老相公的這番話,說的不少人臉都紅了,老子有那麼了不起嗎?
都不好意思了!
宗澤走到了火堆前面,隨手抓起一串烤得半焦的馬肉,咬了一口,老馬皮肉,自然很柴,宗澤細嚼慢嚥,好一會兒才吃了一塊,然後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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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你們,咱們再說說那個被老夫殺了的吳孝民吧!為什麼他該千刀萬剮?他是燕雲漢人,他的祖上在大宋立國之前,就已經是遼國的人,和大宋沒有半點關係,他現在是金國臣子,盡忠職守,替金人效命,有錯嗎?老夫切齒痛恨,是不是顯得太刻薄了?”
宗澤笑道:“他如果只是金人治下普通百姓,甚至做了一個小官,老夫都不覺得該死,畢竟誰都要活著,吃喝拉撒,妻兒老小,總不能讓人家餓死吧!”
“可這個畜生幹了什麼呢?他替金人橫徵暴斂,就在這趙州城裡,就有他徵來的糧草,如果不是他逼得大傢伙沒有活路,範公也不會仗義出手,跟我們裡應外合,一起打破趙州。”
範公就是王中孚所說的那個朋友,被老相公點名,他立刻站起來,躬身道:“承蒙老相公誇獎,這個吳孝民就是金人豢養的一隻惡狼,他為了討好金人主子,用盡了各種手段,敲骨吸髓啊!別的不說,就最近十天,他手下的爪牙天天去各個鋪面徵稅,被他打死的人,不下幾十口子。”
宗澤頷首,“這就是了,身為官吏,魚肉百姓,欺壓良善,逼得民不聊生,便已經是大罪。偏偏他又清楚,金人拿了這些糧草,是為了對付中原漢人。他可以不把大宋當回事,難道他連身上流的血都忘了嗎?殘害百姓,助紂為虐,充當金人倀鬼,這樣的東西,又如何能容忍?”
宗澤長嘆道:“老夫活了這把年紀,卻是沒什麼能教你們的。只是想請大傢伙明白一件事,人生一世,終究不能無知無畏,無法無天。老夫不知你們以後會走到哪一步,只求你們在做事之前,捫心自問,看看是否良知有虧,老夫便含笑九泉了。”
宗澤說完,又看了看馬肉,搖頭笑道:“上了年紀了,胃口也不成了,老夫先去休息,你們慢慢享用吧!”
宗澤起身離去,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竟然有幾個人直豎豎跪在了地上,用力磕頭。
“多謝老相公教誨,我們記下了!”
這幫桀驁不馴,無法無天的悍匪豪強,在宗澤面前,簡直就跟小學生似的。
或許事實也的確如此。
以宗澤的身份,他半點沒有歧視這些人,也沒有耍什麼權術手段,只是以誠待人。把他們看成自己的晚輩,學生。
對他們循循善誘,掰開了揉碎了講道理。
如此不計一切的心血灌注,終於徹底點燃了河北大地的反抗火焰。
就在宗澤奪取趙州的第十天,在太行山中,一共十九個營寨的寨主聯合在一起,歃血盟誓,相約抗金。
“宗老相公講過了,不管咱們過去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從今往後,咱們一心抗金,豁出這條性命,早晚都是大英雄,大豪傑!老子背罵名背夠了,想要混個好名聲,想要活得像個人!”
傅選慷慨陳詞:“大傢伙說,俺這麼幹,對不對?”
“對!太對了!”
孟德﹑劉澤﹑焦文通等頭領紛紛附和,當即這群山賊土匪就集結了一萬多兵馬,突出井陘口,殺向了真定府的後方!
這一下子事情可大了,即便宗澤用計奪回了趙州,也不至於金人陣腳大亂,可是隨著太行義軍的加入,河北的局勢有徹底失控的危險。
“宗汝霖這個過河老卒,還真是一往無前啊!”剛剛升任太傅的李邦彥,發出由衷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