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臉有點黑,他原本以為成了樞密使,武將第一人,執掌大權,那是威風十足,霸氣不得了。
可漸漸的,曲端發現不對勁兒。
放在以往,樞密使自然是顯貴不得了。可趙桓這個天子,不但牢牢抓著軍務不放,甚至還親臨一線指揮,別說他這個樞密使了,就算是幾位獨當一面的大將,在相當程度上,也就是個大將,並不能稱之為帥。
至於他這個樞密使,倒過來就對了,秘書使而已!
趙桓掃過曲端的臉,發現了那麼一絲落寞和尷尬,他呵呵一笑,“曲端,朕是個最不想親力親為的,可偏偏這個局勢,逼得朕不得不衝在前面。家底兒就這麼多,本錢就這麼厚。朕不敢賭,朕也不希望你們為了自己的功名來賭。
“臣……曉得!”曲端點頭。
“你不曉得!”趙桓不客氣道:“你如何曉得?朕要跟秦皇漢武論個高低,靠的什麼?靠朕自己?還是靠李相公,吳相公?都不是!靠的是韓良臣、吳晉卿、嶽鵬舉……靠他們征戰沙場,替朕開疆拓土,滅國無數。真正實現九州一統!”
曲端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突然抬起頭,大聲道:“臣,臣為什麼不行?”
趙桓呵呵一笑,“你為什麼不行?別問朕,問你自己!就拿最近的事情來說,韓世忠是怎麼平定西夏的,吳玠為什麼要去衛州,還有,岳飛怎麼會留朕在軍前,把所有的危險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想清楚這些,你曲端也就是我大宋的名將之一了。別覺得樞密使委屈了你。當年李伯紀不過是太常寺少卿,宗汝霖連知府都沒當過,你現在還覺得樞密使位置不夠高?要不要朕的這把椅子給你試試?”
曲端嚇得渾身打哆嗦,連忙請罪。
“臣,臣知罪。”
趙桓看了看他,微微冷哼,“光是知罪有什麼用……沒瞧見麼?朕和這兩位都是外行,這仗打得怎麼樣,你還不好好說說!”
曲端愣了片刻,慌忙打起精神,趕快進入工作狀態,簡直比鐵象還要勤快三分。
“官家,臣是不服氣一般人的,可嶽鵬舉的確了得,您瞧他在外圍修了整整三道壕溝,挖得都非常深,至少在一丈八尺左右。在壕溝之間,他設定了幾處堡壘,這些小堡駐兵不多,但是正好能阻撓填溝的籤軍,還能防止金人大舉衝擊,如果臣所料不錯,光是這些壕溝,就能消耗掉幾千金人。”
李邦彥聽到這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曲相公,修堡挖溝,怕不是多難的事情。光是這樣就能消耗幾千金兵,又何來女真兵滿萬不可敵啊?”
曲端翻了翻眼皮,冷哼道“李太傅,你是不是覺得修堡挖溝是很容易的事情?這可是黃河邊上,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壕溝都是入冬之後挖的,天寒地凍挖土,忍受著寒風,地面還凍著,哪是普通人願意幹的?就像以往,軍中層層剋扣,士兵弟兄連肚子都吃不飽,誰願意賣力氣啊?”
李邦彥愕然無聲,這時候楊再興憨笑道:“這位相公有見識,俺跟著嶽都統一起幹活來的。颳了一晚上寒風,地面能凍一尺多,硬的跟石頭似的,多虧了俺氣力足,便是嶽都統都不如俺。”
眾人忍不住發笑,這位還真是不客氣,是誇岳飛還是誇你自己啊?
不過眾人也都知道了軍中的艱難,能打勝仗的兵將,承受著的辛苦,遠非普通人能想象的。
果然,如同曲端說的那樣,金人使用了籤軍,讓他們負土前行,負責填平壕溝,給後面的金軍鋪路。
看到了這些籤軍,完顏斜也指責趙桓盤剝百姓,也就不攻自破了。
趙桓的確盤剝壓榨,沒什麼好辯解的。
畢竟在趙桓這裡,那些人還是百姓。
可是在金人的之下,有相當多的人,根本就不算人,完成成為了牛馬牲畜。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徵調兵馬,準備戰爭,才不需要花費多少錢財。哪怕金銀損失慘重,依舊能快速組織大軍報復。
但是人畢竟是不是真正的牲畜,像金人這麼幹,如果不能一直勝利下去,內部矛盾爆發,後果是不可想象的。
一枚銅錢,不可能只有一個面,只能說且行且看吧!
就在雙方圍繞著幾個堡壘和壕溝爭奪之時,在金軍的後方,出現了許多龐然大物,看規模至少幾十架之多。
砲車!
在得到牛皋提醒之後,宋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這一次的金兵和以前不同,他們已經做好了攻堅的準備。
趙桓的目光越過眼前的曲端,落在了那杆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