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兒這話雖是對著唐紹義說的,視線卻仍沒離開阿麥身上,所以也就沒看到唐紹義的第二次皺眉。其實小姑娘說這話有點賭氣的成分,心底還是有些期盼的,希望阿麥能挽留她一下,可沒想到阿麥只是低著頭尋思了片刻,便抬起頭來說道:“那也好!你隨唐將軍去豫州吧!”她自保尚且費力,帶著徐秀兒確實不便,再加上她是獨自一人慣了的,俠義心腸什麼的更是和她掛不上勾,雖然小姑娘曾給過她幾個饅頭,可她也不想就此背上了這麼大一個包袱,乾脆還是推給唐紹義吧,他不是很男人麼?那就多承擔點吧!阿麥心道。
唐紹義見狀也只好跟著點頭,他也知道帶著徐秀兒會有諸多不便,可他所接受的那些教育讓他無法對著一個弱女子說出“不”來,於是便說道:“那徐姑娘就跟著我吧!”
徐秀兒又咬著唇偷瞥了阿麥一眼,見阿麥竟然還跟著點頭,那顆少女的心是徹底涼透了,用三個字來形容——很受傷!
三人簡單整理了一下便要分手,臨別時唐紹義突然又叫住了阿麥,看了看阿麥單薄的身體,問道:“阿麥,你可懂武功?”
阿麥搖了搖頭,功夫她沒有,力氣倒是還有一把,剩下的就是腿腳利索跑得快了,在這點上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唐紹義抿了抿唇,把佩劍解了下來遞給阿麥,說道:“這劍給你拿著,林子怕有野獸,你帶著防身吧!”
這下阿麥還真有些被感動了,看著唐紹義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不用,不用,唐將軍,你帶著秀兒和孩子,更需要這個防身呢。”
“拿著!”唐紹義不容分說便把佩劍替阿麥別在了腰間,完了用手扶住阿麥的雙肩,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然後用力握了握阿麥的肩膀,沉聲說道:“阿麥,保重!”說完不等阿麥有所反應便鬆了手,轉身大步往西北而去。唐紹義不敢回頭,他只覺得心中有些異樣的、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說不清倒不明的,竟似有些捨不得那個有著白蓮般純潔笑容的少年。
徐秀兒看了阿麥一眼,忙小跑著追唐紹義而去。
泰興城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面朝江中平原背倚宛江,發達的水陸交通造就了這個城市的繁華,城中九區一十八市商賈聚集、店鋪林立,不管哪天去看都是熱鬧的。可是,即便如此泰興城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熱鬧過,起碼城外二十里處的那片樹林子裡還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大片的樹木被士兵伐倒,然後變成了一輛輛的投石車被推了出來。
北漠東路軍統帥周志忍沿著林地的外沿慢慢走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是個五十來歲的粗壯漢子,個子雖不高大卻給人一種難言的壓力感,濃眉,算不上大眼,滿臉的絡腮鬍子,屬於人們常說的那種不怒自威的面相。
“這就是你們趕出來的投石車?”周志忍問,音調不高,卻字字敲到了身旁人的心上。
“啟稟將軍,泰興城周圍並無深山老林,這片林地的樹木已算是粗的了。”那那總管軍械的軍官小心翼翼地答道,不時地偷偷打量周志忍的臉色。
周志忍顯然並不滿意他的回答,不過卻也沒再說什麼。沒想到他身後一個少年卻嚷嚷道:“要我說還造什麼投石車啊,反正也沒多大用處,白費這力氣呢,還不如讓將士——”
“閉嘴!”周志忍出聲喝住那少年,轉頭看了一眼那少年,眼神凌厲無比,一下子就把少年的話堵在了嗓子裡。
那少年面上露了些怯意,躲開周志忍如刀般的視線,微低了頭,小聲叫道:“舅舅——”
周志忍冷哼一聲,說道:“這是軍中,我不是你舅舅!再有下次我軍法辦你!”其實他知道那少年說得沒錯,造這樣的投石車對於泰興城來說還真是沒有多大用處,砸牆嫌輕砸人欠準,可即便明知道毫無用處這車也得造,不然圍而不攻,他怎麼對人家南夏人交代?好歹也得做個攻城的樣子給人家看吧,這樣大家都忙活著,南夏人在城裡忙著放鴿子,他們忙著在城外伐林子,得,誰都心安!
周志忍的視線投向了遙遙的北方,常鈺青這個時候應該到秦山了吧,他低低嘆息了一聲,年輕人啊,如今皇上正年輕,用的人也年輕,難道自己真的老了麼?自己不過五十出頭,還是正當壯年呢,怎麼就算老了呢?
那少年聽到舅舅發出的嘆息聲,不禁愣了愣,還以為舅舅是在為攻泰興城而煩惱,雖然剛捱了舅舅的訓斥,少年的心性還是讓他忍不住請纓道:“舅舅,你給我兩萬精兵,我替你去把泰興城打下來,也不要這老什子投石車,給我幾輛撞車就行!”
周志忍回頭瞪了瞪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