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經過我身邊的醫生只是看了看我,都沒有說什麼,於是我對布維先生道:“還好,我剛坐下一會兒,您就來了。對了,布維先生,我想去看看沃爾特,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我開會前去看過他的情況,很平穩,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容易累,畢竟沒那麼快恢復的嘛!”他一邊說,一邊將我昨天穿過的那些行頭從衣櫃裡拿了出來,笑著說: “蘇小姐,這些東西就放在這裡,以後我不在時候,你可以穿上這些上去看他,就不用等我這麼麻煩了。”
“啊,這樣的話,真是太謝謝你了,布維先生,這樣打擾你,真不好意思啊!”這位總是笑容滿面的醫生不但脾氣好,而且人也挺細心的,我對沃爾特能在他的手中治療,也感到相當的安心。
他笑著說:“不用謝,能讓那個冷冰冰的傢伙這樣牽腸掛肚的人,我可不能怠慢啊,要知道他的拳頭可是很硬的,我可不想等他病好了,又挨頓痛揍哦!”
我聽到他這樣說,驚訝的眼睛都睜得老大,怎麼,他們之間還打過架嗎?看著我驚訝的樣子,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揮了揮手道:“哎呀,說漏嘴了,不說了,你快去看他吧,他可正伸長脖子等你呢!”
多有意思的醫生,挺大的人了,倒讓我覺得他很可愛,真的是和沃爾特完全不同的人呢!我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東西,都穿戴好了之後,謝過布維先生,然後就來到了沃爾特的病房門口,探頭向裡面一望,咦,居然沒有護士小姐圍著他嘛?!我輕輕地走了進去,走到沃爾特的床前,一看,他閉著眼睛似乎還在休息,我不想吵醒他,就只是坐在他的床前,靜靜地看著他。
病床上的他呼吸均勻地睡著,面色很安詳,原本毫無血色的嘴唇也終於有些紅潤的感覺,只是由於身體重度缺水造成的乾裂還沒有恢復。我見床頭放著開水壺和醫用小藥盒,於是我開啟藥盒找了些醫用紗布,蘸了開水壺裡的水,彎著腰輕輕地在沃爾特的唇上擦拭著。
直到他的嘴唇被水潤得泛出了光亮,那些乾裂的唇皮似乎都不再翹起的時候,我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撫了撫他的臉,替他撥去了垂落在眼睛上的一簇頭髮,正想直起身體的時候,他伸出一直放在被子下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然後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是我吵醒了你嗎?感覺怎麼樣?還好嗎?”我對著他微笑著,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溫言道。他搖搖頭道:“在你悄悄走進病房的時候,我就醒了,只是想用感覺來確定你的存在!”
我替他將枕頭墊高後,聞言做出故做生氣的樣子道:“好啊,知道我來了,還裝蒜,怎麼不想看見我嗎?”他微微一笑,輕聲說:“我生怕是我自己的幻覺,不敢睜眼睛,怕一睜眼,發現你並沒有在我身旁,那種感覺會讓我很失落的,只有當你用紗布蘸水到我嘴唇上的時候,我才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你呀,真傻!我昨天不是說過,今天一定會來看你的嗎?現在你就在奧地利,離我那麼近,以後我呀,只要學校裡一有空,就來看你,好嗎?”聽他這樣一說,我覺得自己心裡最柔軟的角落都被他給填滿了,現在的他脆弱的讓我心疼。
“知道嗎?昨天你來了之後,我睡了一個很熟、很安心的覺,這是我重回戰場後,第一個安安穩穩地覺,不再有那些夢魘,不再有那些已經死去的戰友的樣子……”他說著,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我輕聲道:“沃爾特,不要再想了……”我剛想勸他要多休息,他握著我的手猛然一緊,語帶懇求的說道:“不,不,雲,不要這麼輕聲地叫我名字,一叫我就想起那個已經死了的戰友,不,不,不要叫……”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沃裡?”我想了想,開口問道。
他聽我這樣稱呼他,似乎有些高興,原本痛苦的表情變得舒緩了一些,然後眼睛看著遠方,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對我說道:“上個月,我們在奉命向莫斯科進發的時候,路上遭遇到小股蘇聯游擊隊的伏擊,當時的我們已經是又冷又餓,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很多人甚至連槍都還沒有舉起來,就被打死了。
一陣混亂之後,我們互相交起了火,好幾發子彈都險險地在我耳邊飛過,我臉上的這個傷疤就是那個時候被飛彈劃傷的。如果這些子彈中的一顆稍微偏離一點飛行的軌道,那我就已經見上帝去了,也就不會躺在這裡了。但是,我的戰友他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被游擊隊扔過來的手榴彈炸地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說到這裡,他閉上了眼睛,嚥了口唾